“再后来呢?”武安追着问,眼睛一闪一闪,就跟用过那郭敬明代言的闪亮眼药水一样。
“后来那女人被拍摄组捞上来,妆全划开了,满脸黑的,黄的,灰的,跟在化粪池里洗脸似的。”讲到化粪池的时候,香颂自己都笑到说不下去了,肚子一个劲儿的疼,眼泪哗啦啦的流。
武安是足足恶心了一把,横她一眼:“你那什么破比喻啊,太恶心了。”
她瞧见他那恶心样,心里更乐,开了花似的,眼泪鼻涕流一处,还接着往下说:“跟你说,她头发,那叫一个经典。原本飘逸的长发呀,被水泡的跟晒干的海带一样,整一出水芙蓉,人见人倒,花见花谢,车见车亡。还好我抗压能力够强,不然还没命在这跟你胡侃。”
“那女的没找你算账?”
“有啊,上岸后,她一直拿那双熊猫眼盯我,凶狠劲儿,感情要给她几颗钉子,保证敢把我订十字架上,游街示众。”她咯咯的笑,边笑边擦脸颊的泪花。
而武安在船上笑的那叫一个豪迈,他真服了童香颂,刚把人家比作化粪池,这会又把自己当耶稣了,“得了,估计人家在心里把你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恨不得拿你头当球踢。”
她点头,眼泪跟自来水似的,“哪能是足球那么简单啊,她是恨不得拿我头当萝卜头,切片不解气,得切丝儿,红烧油爆清蒸,满清十八酷刑来个全套消费。”
她说话很逗,他本来打住的笑声,又被她一句话激活了,哼哼哈哈的。回头看她,小脸跟洗过似的,湿了一片,“喂,用得着笑成你这样的嘛?”他望着她,有些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怎么欺负她,让一女孩子哭的这样稀里哗啦。
香颂抬起手臂,一个劲儿抹脸,努力止住笑意,免得又猛掉眼泪,说:“这在中国,叫乐极生悲,学着点。”
武安重复了一边:“乐极生悲?”不懂,接着问:“那后来呢,你爸让你道歉了不?”
“让啊,他就站那一本正经的说,香颂,赶快给林阿姨道歉。”她边说边学童奕磊当时的口气和模样。
“你小妮子肯定不会照做。”
“我怎么可能会给她道歉。于是,我说,爸,你要给我找后妈,求之不得,不过以您老的身份和身价,怎么着,你也得找一处吧,别让外面的野花野草插我家名贵的青花瓷里。当下,全场人都萌了。我就趁他们大脑短路的间隙,大摇大摆的走了。”现在想起来,香颂觉得特自豪,自己的嘴怎么能修炼到骂人不带脏字儿,炉火纯青啊。
武安摇了摇脑袋,就跟那园丁看到一盆好苗子被摧毁似的,一阵哀叹:“你那年多大,就知道处不处的。”
“那年我十四。”
那年,童奕磊刚从美国回来,就带给她许多继母的候选人,可她一个也不中意,一个也不喜欢。
也是那一年,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只纯洁无暇的天使,眼里,添了一份怨怼,心里,添了一道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