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杨晚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腊月二十六了，进门就吓了一跳。原来杨妈妈把几个很近的亲戚喊了过来，可能是考虑到就要谈婚论嫁了，让他们跟高宇庭见个面。有杨晚晴的姑姑舅舅，还有姐姐姐夫。
高宇庭也没想到家里有客，连忙在杨晚晴的介绍下，热情的一一打招呼。客人们喝酒吃菜的时候，杨妈妈带着杨晚晴捏小馄饨，一会儿做主食吃。杨晚晴也正好趁此机会跟杨妈妈说几句贴心话。
杨妈妈心疼闺女，撵她说：“桌上没外人，你跟着去吃点菜去吧。坐一宿火车累了吧？这点儿馄饨我自己一会儿就能捏出来。”
杨晚晴笑笑道：“不累，在火车上睡了。我想给你帮帮忙，和你说说话。”
杨妈妈也就由着她，边单刀直入问道：“在C市看没看房子啊？怎么个行情？”
杨晚晴叹口气道：“别提了，可贵了。便宜的就太偏没法上班，一般的大概每平米八九千这样。”
杨妈妈吓了一跳道：“C市也不北京也不上海的，房子涨成这样了？”
杨晚晴道：“这还不是市中心左右呢，只是交通比较便利的地方。市中心还贵，寸土寸金。”
杨妈妈感慨道：“说城市好，城市好，城市有什么好？什么都贵死个人。在C市买20平米的房子，在咱家县城能买100平，这差得也太多了！要不你俩都回来上班得了，不管是在他家市里，还是咱家市里，都能住大房子，还省钱。再说离家也近啊。”
杨晚晴想了想道：“唯一差的就是，家这边的工作机会少，好单位少。咱家有什么关系没？要是有关系能让我进好单位，我就回来发展。”
杨妈妈道：“要是能在找工作上帮上你忙，你一毕业早就让你回来了。”
杨晚晴道：“是啊，你看，不就差在这儿嘛。家里挣得也少。”
杨妈妈忧心忡忡地道：“他家里怎么说啊？条件怎么样？首付能付得出来不？”
杨晚晴果断地道：“付不出来。”
杨妈妈愣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你们首付需要多少？他家能出多少？”
杨晚晴道：“首付起码10万吧。他家里能出多少……这不还没商量呢嘛。”
杨妈妈催促道：“抓点儿紧。只要房子有了，其他的都是个形式，简单点就简单点，你也别委屈。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能给凑两万么，实在不行再找你姐借一万。不过，我的能不还，你姐的得还啊！人家也是单门立户过日子了。”
杨晚晴连忙道：“这我知道。”
犹疑了一会儿，杨晚晴试探着问道：“妈，买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我俩也暂时没找着合适的。能先把婚事办了再慢慢找不？”
杨妈妈想了一下，说道：“要是结婚前买不了房子，就把首付的钱当成彩礼给你们，然后你们尽快找，这样也行。”
杨晚晴继续试探道：“相中房子买的时候再拿不一样么？”
杨妈妈看了她一眼道：“婆家跟娘家不一样，我的钱说了给你肯定给你，可说媳妇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能把媳妇娶过去那就是本事。结婚前你要不到的，结婚后更别想。夜长梦多，再说了结婚买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也不算额外要求。怎么的？他家不同意？”
杨晚晴立刻道：“没……没不同意。就是他家不还有俩念书的小子呢嘛，负担挺重的。”
杨妈妈叹口气道：“嗯，听说他家也是农民，没啥别的进项，是挺不容易的。但是结婚也不是别的事，就算凑合也得说的过去才行。还是等宇庭回去商量商量看吧，要是差个一万两万的拿不出来，也别逼着人家，以后还要相处。你跟宇庭这两年也能攒个两三万了吧？你们就自己也拿出来先用上。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
杨晚晴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鼻音很重。
毕竟马上就过年了，杨妈妈也没有多留，第二天就让高宇庭回家了，嘱咐他尽快商量好婚事怎么办，给这边个消息。
杨晚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泄露了形迹，总之杨妈妈似乎为他们的事儿着急了起来，老催着杨晚晴问问那边怎么说的，怎么个意思。
大年三十除夕夜晚上，高宇庭打电话来拜了年，晚晴也给高爸爸高妈妈电话拜了年，就拿起电话走到了院子里。
杨晚晴拿着电话听见那边隐隐有爆竹声传过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总觉得过年了除夕了不想问些可能招致不愉快的事情添堵。正想着要不先不问了，那边高宇庭明白她的心思般说道：“晚晴，婚事的事情我还没跟父母说。”
杨晚晴眼前几乎立刻就浮现了高爸爸高妈妈发愁的表情，心下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转念一想忽然有点费解，就问道：“你爸妈知道你到我家来是商量婚事的，你回去也几天了，你没说他们也没问么？”
杨晚晴一方面觉得高爸爸高妈妈相当沉得住气，一方面心里却因此而隐隐不快起来。
也许他们感情太好了，也许是在一起的时间够久，杨晚晴只问了这么一句，高宇庭竟然就能敏感地捕捉到她的情绪，他在电话那边语带轻松地道：“晚晴，告诉你个好消息。虽然我还没跟爸妈商量婚事的细节，不过我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今年地里丰收了，而且我家十年前栽的十年杨，今年都成材了，已经顺利卖出去了。我想我爸妈没着急问我具体情况，可能是因为手里有钱了踏实一些了吧。等过了初一我就跟他们详细商量商量，肯定没问题的。”
杨晚晴听了这话，一口长期积压在心头的闷气立即蒸发了个无影无踪。她握着电话追问了一句：“真的？”
高宇庭在那边肯定地回话：“真的。”
杨晚晴心里有种拨云见雾的畅快感，这种畅快感立即软化了她紧绷的情绪，她忽然想起杨妈妈的话，又嘱咐了一句：“宇庭，要是差个一万两万的，别逼着家里拿，咱们自己出，我跟我妈也商量下来了。”
高宇庭闻言自然高兴，语气更加轻松了不少，跟她调侃起来：“是，老婆大人。哈哈，高夫人？高夫人？”
明知道高宇庭是在逗她，但是杨晚晴就是觉得高兴。高夫人这三个字极大地愉悦了她的身心，她听了不由自主地就微笑了起来，嘴上却说道：“快得了，土死了，现在谁还这么叫啊？”
高宇庭笑得更加畅快，语气一转忽然腻乎乎地喊道：“那娘子，叫声相公来听听？”
杨晚晴也笑：“快别贫了，你穿越啦？”
高宇庭继续说着情话：“穿越？穿越也得带着媳妇儿一起。晚晴，从今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永远一类的字眼，总是会给杨晚晴一些不好的预感。她甩甩头发，去掉这种奇怪的想法，跟着高宇庭道：“嗯，一直在一起。”
杨晚晴收起电话回到屋里的时候，杨妈妈抬眼一扫就连忙问道：“有信儿啦？怎么说的？”
杨晚晴将高宇庭的话复述了一遍，杨妈妈也表示理解：“嗯，也不差这两天，娶媳妇比嫁女儿要折腾得多，等把这个年好好地过去再细商量不迟。”说完放下手里的活计，看着杨晚晴感慨道，“妈妈地老闺女吆，这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这么看来今年很可能是在爸妈身边过的最后一个年啦。前两天我跟你爸唠叨说高家那头儿不紧不慢地惹人生气的时候，你爸眼圈都红了，说我催什么催，说闺女还能跟咱过几个年？你爸他舍不得你呢！”
杨晚晴这时候暂时心事全无，整个人似乎瞬间就进入了新嫁娘的状态，高兴混杂着不舍，心头感慨万分，眼睛里几乎立刻就涌上了湿意，她将眼睛睁大，笑得越发动人，一连声地问道：“真的啊妈？我爸真的眼圈都红了啊？你没夸张吧？”
杨妈妈似乎也是放下了心头大石，笑着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他。不过你问他也不能承认，他越不承认啊越说明是真的。”
杨晚晴来了兴致，上床蹭到杨妈妈身边道：“是吗？哈哈，妈你跟我说说，当初你们嫁我姐的时候，是怎么个感受啊？”
杨妈妈眼睛里有回忆的光芒，慢慢说道：“哎呀，前脚你姐出门，后脚我心里就不行了，眼泪哗哗的。你爸爸就说我呗，说大喜的日子流两滴眼泪就算了，闺女三天后就回门了，别这么收不住场儿。反正他是越说我是越难受，眼泪越来越多啊。”
杨晚晴咂咂嘴道：“可惜我去上学了，没看着啊。那后来你怎么收住眼泪的？”
杨妈妈哈哈笑道：“别看你爸爸说我，他也是强忍着情绪呢。看我哭得稀里哗啦的，他眼泪也憋不住了。他一掉眼泪我就发现了，然后就笑坏了，眼泪自然就止住了。”
杨晚晴拉长声音道：“妈——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杨妈妈看看表，对杨晚晴道：“去，上那屋喊你爸去，这就八点了，春节联欢晚会要开始了。”
除夕夜就在一片温馨欢乐的气氛中悄然过去，那时候杨晚晴一派轻松，并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怎样难以救赎的纠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