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她这大半碗药喝下去,嘴里已经觉不到苦了,麻了。
以前她喝的药好像没这么苦吧?
心里念头一转,开始腹诽,肯定是周贺远故意的!
那这事到底周贺远是不是故意的?
还真有那么一点点。
他开的药方故意换了一味药,效果会更好,但较其他的药喝起来就会苦很多。
另外的一味药也不是没有效果,会慢些。
你说是不是故意的?也是,也不算……
三房里,柳三夫人满面堆笑的迎出来,“二嫂你看真是不好意思,害的你亲自过来一趟。”
“四丫头身子不舒服,我这个当伯母的过来看看也是应该,得了,赶紧让远哥儿看看,一会我还要带远哥儿给老夫人去请安呢。”柳二夫人挑挑眉,半真半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柳三夫人,“不过我说三弟妹,这段时间三丫头好像就没怎么顺当过,你还真的要留神点,总不能把身子给淘没了……”
“二嫂说的是,这不是听说周公子来了,便厚着我这张脸皮请来看看嘛。”
两个人是见机就打机锋的,就没有平静过的时侯。
周贺远微微笑着站在柳二夫人身侧,轻咳一声,“柳三夫人好。”
“周公子好,小女的病就有劳周公子了,巧儿,领周公子给姑娘去把脉。”
“是,周公子您请。”
“世婶,三夫人在下先行失陪。”
周贺远温和的笑笑,随着丫头走了过去,身侧柳三夫人眼底一抹愤慨掠过。
凭什么她们二房能有这么好的女婿?
她们家四丫头就得一再的被人嫌弃,现在连找个当武官的都得被人说三道四的?
上回成国公府的宴席上柳四姑娘被杨夫人那样直白的一顿相看,回家后又气又羞便大病一场。
可这门亲事是老太太亲自吐口的,如今两边已经在谈洽,就差没换庚帖了。
有杨夫人那样的婆婆,女儿的日子能好过?
而且她可是听说杨府的那位公子可是自战场上杀过人的!
日后若是小夫妻吵了嘴,她女儿可如何是好?
两边一比较,柳三夫人连柳老太太都在心里怨上了,老太太就是偏心!
“哟,二嫂,周家这位公子如今还是白身吧,可惜了咱们五丫头那样的人品容貌呢。”柳三夫人声音尖尖的,透着几分幸灾乐祸,人再好有什么用,不过是个白身!一边正在饮茶的柳二夫人脸唰就沉了下来,这是她心头的痛就是她心上的一根刺呀,能提么,眼一翻干笑两声,“什么白身不白身的,我呀,瞅着人好就好,不像某些人,便是官家公子又如何,不知道疼惜妻儿,再若是摊上个挑剔的婆婆,这女人这一辈子可就完了。没有里子,再风光的外表有什么用?不过是绣花架子一扯就烂罢了。”
柳三夫人还欲再反驳什么,里头帘子掀起来,周贺远和一个小丫头走了出来,对着两人欠身行了一礼,“柳世婶,三夫人,四姑娘并无大碍,在下开副方子吃几副药就是,嗯,”周贺远顿了一下,想起之前屋子里看到的那位柳四姑娘眉眼盈弱双眸布满忧伤似是有重重心思的样子,他微蹙了下眉,“四姑娘的心事好像多了点,尽量陪她说说话,少想些心事,多出去看看,估计会更好些……”
“我就说四侄女年纪轻轻的老想东想西的,也真是的,年轻女孩可不都该欢欢喜喜活蹦乱跳的么。”
“二嫂说的是。”柳三夫人咬牙,使个眼色给身侧的嬷嬷,“去给五姑娘拿药吧。”又向着周贺远道了谢,阴阳怪气的刺了柳二夫人几句,才似笑非笑的端起了茶,“二嫂今个儿家里有贵客,我可不留你用饭了,周公子,可别说我怠慢呀。”
周贺远好脾气的笑笑,拱了拱手,“三夫人告辞。”
柳三夫人的嬷嬷亲自送出院门,看着柳二夫人一脸的歉意,“二夫人您别在意,我家主子性子直。”
“说哪里话,一家人嘛,我即唤她一声弟妹,自不会和她计较。”
“那是那是。”嬷嬷干笑两声,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惹的。
才出了三房的院子,转过两道月亮形的拱门,一道抄手游廊,远远的便是老太太的倚晖院。
院门口,老太太身边的丫头远远便迎过来。
笑着屈膝见了礼,“二夫人,周公子,老太太正在屋子里侯着呢。”
一行人走进院子里,小丫头打了帘,老太太一身天青色祥云暗纹的衣裳,头上戴了个精致的翠玉额抹,正歪靠在窗前的矮榻上和小丫头说着话,左右两边两个小丫头拿了美人捶在帮她轻轻的敲着腿,脸上的神情慈祥而和蔼,鬓上青丝半白,端的是慈眉善目,看到柳二夫人几个进来老太太坐直了身子,身后嬷嬷帮着她垫了个大引枕,老太太一挥手,几个小丫头悄无声息的退下去,看着进来的人她便先笑起来,“这就是周家的哥儿了吧,还是你小时侯见过一面,当时你祖母带着你出来,粉团团的一个小人儿,想不到眨眼这么大人了,和你父亲真真一个模子里似的。”
“见过老夫人,老夫人安。”
“好好,赶紧的,给远哥儿上茶。”老太太又笑,“老二家的,你得了个好女婿呀。”
“还不是老夫人您的好孙女婿?”
婆媳两人在那里打趣,周贺远低眉垂眼的品茶,目不斜视。
柳老夫人暗自探视,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倒是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