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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他得了癌症?

她朝他笑,还略带些苍白的面上,更添了一丝神采,见到他真好……宛如第一次住院的时候,有他相随,似乎给她注入了更多的勇气和力量,让她没有顾忌。而现在,他告诉她,一切都好,她所担心的一切,都很顺利。于是,戴梦晨觉得,这世上有他,她总感到一丝莫名的心安……

医生走后,凯洛琳继续留了下来,苏璨也上前,站在了她的床前拉了椅子,坐了下来:“还好吗?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适?”

看着她的眼,带着一些小小的担忧,一些紧张刻的如此明显,戴梦晨笑,笑容虽淡,但填满了苏璨整个半悬的心。她说:“别那么紧张,我不是好好的吗?”

知道她在安慰自己,苏璨再次拉过她的手,摩挲在脸上,除了有些纤瘦,一切还好,柔柔的透着一丝凉意。余光看到凯洛琳拿着一份白色的单子,苏璨将她的手再次拖起置在自己的左手掌心,深情的吻了一口后,重重的包在自己的掌内,温暖交握。

他说:“梦晨,有件事,我想先经你的同意!”

戴梦晨看着他,点头应允,苏璨朝一旁的凯洛琳点了点头,她递上几张白纸,他信手接过,再次慎重的看了看那份通知,戴梦晨看着他的表情,不禁忍不住朝他伸了伸脖子。

苏璨连忙制止,然后对她说:“梦晨,苗苗现在已经没事了,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我想,让你同意,先打掉孩子!”

他说的极为吃力,听得戴梦晨心里一阵微愣,然而,到如今却真真实实是不止一个人这样对她建议,她陷入了沉默……

看着她沉默,苏璨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焦躁起来,没错,他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更知道做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必然心疼;而且对自己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发言权。然而,他还是这么提议了,听与不听,全看戴梦晨自己的意愿,这是他迟迟没有签下去的原因,不是自己想要拖下去,而是很多事情,他不愿意让她恨自己。

这样了沉默,凯洛琳看在眼里,倾身坐在床沿,她拉起戴梦晨的另一只手,学着苏璨,将它置在自己的右手掌心,语重心长的对她说:“Gemma,我们都知道,你爱孩子,爱每个孩子,不仅仅只是你肚子里的那个,也更爱之前的苗苗,你昏睡的这几天,苏璨给我们讲了很多关于你以前的故事,更是知道,你是为了找到苗苗才远赴美国。你是个伟大的母亲,这很让人钦佩,可是,如果你要为了一个小生命而放弃自己,我们不认同!签了它吧……”

攥着那份手术同意书,戴梦晨看了看苏璨,又看了看凯洛琳,手有些微抖,想试着说话,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声音有些沙哑,艰难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她不舍,苏璨低垂了眼,凯洛琳倒没给她机会,趁热打铁的说:“Gemma,你要留下孩子,可以,可是你想过没有,在妊娠反应下,你的病,也许会复发的更快,很可能,还能没生下他,你的生命就结束了。”

她的话,说的真切,戴梦晨其实自己也知道,治,对孩子不好,强行留下,会胎死腹中。不治,对自己来说,很危险,很可能没能等下生下他自己就已经撑不住倒下了。其实这话,凯洛琳早就已经说过,可是她还抱着一丝渺茫,死死挣扎。

签字的那一刻,眼泪不停的扑簌,谁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曾经她失去了苗苗,错过了他成长中的很多过程,而今,她是真的很想留下这个孩子,给苗苗一个伴,也给自己弥补一下小小的遗憾。

签完字后,周遭是安静的,她失落的眼神,伸手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腹,她知道,它在那里,可是,却无能为力。

捧着那份意见书,苏璨的心里似打翻了的五味瓶,各色滋味齐压在心,重似千钧。

“梦晨,我有个提议,想知道你同不同意。”

“嗯,你说吧!”

“要想将这个消息通知给唐子默。”苏璨小心的看着她面上的变化,她的表情,太过清冷,也太过安静,让他有些不忍,可是,他更知道,越是此时,自己越不能抱着私心,毕竟,这个孩子,有着唐子默的骨血。

听到唐子默,戴梦晨讶诧的看着他,没错,他说的是唐子默,他的眼神坚定,说实话,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点儿受伤,可是当唐子默将这一切都说清楚的时候,他已经坦然。

他笑了笑,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微微歉意,宽慰的说:“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天知道,他有多少希望这个孩子是自己,他也有多想,能和她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做一个幸福快乐的父亲。

他的手重重的拍在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戴梦晨微低着头,感受到他的宽慰,轻轻的点头应允。苏璨心里一丝欢快,飞快的起身,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

戴梦晨一仰起脸,已是满脸的泪痕。她的忧,她的伤,她的疼,她的冷,都是这个男人一一为她抹去。回之的是暖,是爱,是抚慰,是感动。要拿什么来回报你?我的爱人?

唐子默接到苏璨的电话后,便马不停蹄的拉着苏魏然赶去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戴梦晨正被大家准备推着进手术室。

他匆匆赶到,却还是迟了一步,满心的沮丧溢于颜表,走廊里的人很多,最打眼的,莫过于惶恐不安的刘向阳。虽说女人打胎不是一件很大的手术,可是医生在进手术室前一再的强调,因为病人身上的最大病症是胃癌,所以,很有可能会出现手术后身体过虚而产生的其它症状,让家属做好准备。

苏璨静静的坐在角落,欧晨将许诺言及张铁送去了车站,让两人,一个回部队,一个先回家,顺便代为探望一下自家老爷子。没有什么特别交待,他知道老爷子要是真想知道他的情况,完全都不需要借张铁之口,只怕是这里的一举一动,早已经有人及时的报给了他。

因为苏璨在这里,小苏坚持着没有走,她倔,所以欧晨也没再强求,想了想,戴梦晨这出了手术室终究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小苏是女人,虽说没有什么经验,可是眼下,除了她以外,着实也算是挑不出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了,也好,再将就,也算是自己人。

“苏璨,你出来一下!”

苏魏然忍了很久,立在走廊里,尤其是那一股了沉寂,越发的刺激着他的大脑,不得不说,他很气愤,当然,这气愤是针对苏璨,仅此而已。

他的声音很不客气,苏锦芮第一个提起了头闪到他的面前:“哥哥,你要干嘛?”

她警觉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随时待发的猫咪,看着自己的大哥受到了威胁,随时挺身保护。然而苏魏然却单手将她扒开,面上的愤怒更加明显了起来。

苏璨没有作声,他知道他在气什么,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苏锦芮没有办法,一边扯扯铁青着脸的二哥,一边拉了拉一脸怅然的大哥。唐子默心道不好,紧紧的随在了后面,倒是欧晨,看了看这顿时空空的走廊,又看了看手术室的灯,脚步不禁踌躇了几分。

刘向阳尽管不算很了解这几个人的关系,可是看着这苗头,就知道有些不对,跟欧晨呆久了,也不免学着许诺言他们的叫法,朝着欧晨就说:“小少,你去看看,晨晨这里,我守着。”

说是这样说,可欧晨说到底还是放不下心,犹豫了一下,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他:“叔,电话你已经会打了,如果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打这个电话。”他指了指快捷键上苏璨的号码,眼里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刘向阳看出他的担心,不禁一个劲的朝他摆手:“去吧去吧,别出什么事儿就好。”

这话一落,欧晨也没敢再停,顺着他们走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医院的花园某坪地,稀稀落落的坐着一些闲散的病人。乍一踏上这草枰,苏璨还没反应过来,苏魏然的拳着已经招呼了上去。

“二哥!”

“苏璨!”

所有人惊呼的反应过来时,苏璨已经被他击翻在地,嘴角顿时淤青一片,鲜血直流。

然而,苏魏然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见着苏璨正要爬起来,整个人不禁又一次踱上了前。这一次唐子默眼疾手快,飞快的挡在了他的身前:“苏魏然!你不能打他!”

“为什么?”他的脸,顿时发红,看着唐子默,声音微哑:“我将当他是亲哥,我才跟你们在一起,谁知道他明明已经知道了梦晨的消息,却还在故意装蒜!一声不响的离开,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揍?!”

他说到这里,唐子默有些哑,他说的没有错,苏璨是这样做了。为此,他的心里也很不能平衡。可尽管是这样,他却还是死死的抓着苏魏然,以防止他太过于冲动。

“二哥,你为什么这样!你根本不知道实情!怎么乱发脾气,瞎冲动!”

苏璨静静的立在那里,小苏的眼眶微微泛红的给他擦拭着嘴角,小声的说:“大哥,疼不疼?我给你去拿药!”

苏璨摇了摇头,脑子微微的有些眩晕,可是还好,还稳得住。

欧晨一出出口就一眼望见了几人,此时此刻,他快步的走了过来,眼光一瞟到苏璨的嘴角,满心的讶异就跃然于脸上。

“怎么了?小苏?你大哥这是?”问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不停的扫扫苏魏然又扫扫唐子默,说实话,苏魏然是什么背景他不知道,什么状况他也不清楚,可是唐子默,他却是怎么也不能待见他了。

“欧晨,你快点告诉他们,是你跟大哥提出的条件!”像是抓到了救命草,小苏一看到欧晨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整个人都几乎扑了上去,拽着他的臂膀就不停的朝他喊。

唐子默一听罪魁祸首是他,眼睛不觉的朝他扫了又扫,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年纪似乎还很小,倒是有什么本事,能让戴梦晨住这么好的医院不说,居然还有理由提条件让苏璨离群?总算是正视了他一回,唐子默不悦的问:“欧晨?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他的疑惑,不是必然,他确实不认识欧晨,也没见过,可是欧晨却耸耸肩,朝他摊了摊手:“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可我知道你。如果不是你,Gemma姐今天所有的痛苦都远远低过于这些!”

是的,一直失踪的是他唐子默,亲手毁她名销她户的也是他唐子默,要拿什么来说呢?戴晓晨如今能落成这样,全都是拜他所赐!

听着他的指责,唐子默算是冷静了几分,他说的没错,自己有错。

可苏魏然此时,却并没有在意这各中的缘由,看着苏璨,两只眼睛里的仇怨,半分不减。

苏璨默不作声,整个人有些像雕塑。一丝沉默后欧晨也阻在了苏璨身前,看着苏魏然说:“苏二哥,我虽然不知道你和Gemma姐是什么关系,可是这件事情,我觉得,至始至终,我都只能通知给Dien哥,不论你打他的理由是什么,可是我必须要告诉你,Dien姐是Demma姐的未婚夫,无论你认可还是不认可,全世界的媒体都可以做证。”

他的话,毫无疑问是一磅重弹,重重的击在一旁的几人身上,许呈岽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他就知道,几个人凑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如今看吧,都是自取其辱!

最痛苦的莫过于唐子默,他怔怔的愣神很久,没错,此时此刻,他的确没有什么颜面立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颜面去像苏魏然一样的质问苏璨。是他亲手毁了戴梦晨,无论是从前,还是之后,或者,是现在,似乎一直在伤害她的都是自己。无法言语,他默默的立在那里,苏魏然的目光灼灼,看着唐子默,是的,他不知道各中的缘由,可是欧晨说的也没有错,这些问题,憋在他心里好久,一直没能问出来,如今看来,欧晨倒是起了一个好头。

一场暗战,流离在各个人眼中,独独苏璨,面如土黄,憔悴的脸上,没有半分光彩。

小苏紧紧的扶着苏璨的臂,她知道,大哥那么长的时间来,也就是昨天吃了点安眠药,睡的还不错,可是身体的状况,却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补上来,因为担心Gemma的状况,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扑来了病房。

凯洛琳私下里跟她提了提,目前怕的不是Gemma的状况,怕的是Dien会比Gemma先倒下。

这话听在小苏心里,一个劲的直寒颤,记忆里的她,就没正经见过这个大哥,偶尔会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这个大哥的照片和影像,总觉得像个谁,又没那么敢去做联想。那天,自从听母亲说这顶顶有名的国际名师Dien竟然是自己的大哥之后,为此她还特意在网上找了许多关于他的报道和娱乐消息,算了来,真正的相处,也只是昨天到今天这段暂的时间。尽管时间有限,可是,毕竟是血缘至亲,尤其是自己盼了许久的大哥,多多少少,她还是挺希望这个大哥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挽着苏璨的手,不属于男人的那种瘦弱触感,在她的手中,尤是一阵的心疼。刚才被苏魏然的一拳招呼在脸上,苏璨的半边面颊轻微的浮肿了起来。此时,脚步更是有些轻微的踉跄。苏锦芮感觉到后,目光轻轻扫过苏璨的脸,他的面上微微有些青了几分。

手术室外,一行几人,静静的立在那里,气氛变得异常的沉默。

忘着手术室上的灯,唐子默明白,当这盏灯灭下的时候,他和戴梦晨之间,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虽然自己那么努力,可是,也同样错的离谱。不能挽留,那就放她自由。只要苏璨能好好待她,就够了……而苗苗的抚养权问题,他也不想再争夺下去了,也许曾经,自己并不知道戴梦晨为了孩子,曾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吃过多少的苦,而今,他终于能明白,自己欠她的,已然太多太多……

而看着刘向阳的苏魏然,此时更不知怎么去开口,去面对,因为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存在,戴梦晨的母亲和父亲从头至尾都没有好好的办过一场婚礼,这样的事实,对于这偏远西部,还较为守旧的家庭来说,是可耻的,这是他欠她的,也是自己母亲,欠了戴梦晨一家的。今时今日的自己,做为七尺男儿站在这里,可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始终是有些尴尬,有些惭愧。

而当这两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唯有欧晨,一脸青霜的看着苏璨缓步走了过来。

走廊上,凯洛琳手里捧着一沓文件夹朝这里走了过来,遥遥的看到了手术室外的这浩荡的队伍,目光落及苏璨的时候,她面上一惊,小跑的走了过来:“噢……怎么回事?Dien,你这是怎么了?”

她忿忿的目光扫过一旁的其它人,众人均是无语。于是,她只好去看看苏璨脸上的伤,一边说道:“噢,上帝……还好,只是一些小小的皮外伤,没有大碍……”做为公众人物,脸,就是一个人的门面,她的担心是理由的。

正在此时,手术室上的灯,灭了……

所有人都紧张的将目光锁在了那道门上,终于……门开了,戴梦晨被医生们推了出来。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可是由于戴梦晨身体条件所限,医生将其暂时进入了加护病房。于是,所有人都被喝令回去了住所。

宾馆内

原本带着一些药膏要去找苏璨的苏锦芮,还没走近病房,就看到凯洛琳一副神情严峻的立在苏璨的房门口,急促的敲着苏璨的门,手里,还带着那沓病历袋。

是Gemma姐的病出了问题吗?她下意识里,认为可能是戴梦晨的身体出了状况。

似乎目前所有人都倾向了苏璨和戴梦晨,就连苏魏然也不例外,看着唐子默的眼神里,多了某些忿然的意味。这一切,唐子默是知道的,可那又能怎样呢?只要她好,他已经无力再去做些什么了。爱到如今,全是自己伤了她,要怎么弥补?似乎已经再无机会。

立在窗前,看宾馆外车来车往,唐子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彻底彻尾的失败者,因为他欠下的债太多太多,亏欠的人也太多太多。抽着这个空档,他打了个电话,拨给了许云巧。电话的那头,她的第一句话,竟是问:“人找到了吗?还好吗?”

唐子默怀疑自己打错了,仔细又看了看号码,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他说:“找到了,情况还好,妈,苗苗……还好吗?”

问及孩子,这对母子的心也异常的柔软,电话那头的许云巧说:“手术很顺利,一切安好,明天我就带他回国了。你安心好好的照顾她。孙家那边,有我挡着!”

突然就有那么一丝哽咽,唐子默笑笑的应了声:“好,我知道了!您放心……”

电话那头的许云巧还想说些什么,唐子默匆匆的找了个借口便挂了电话。

颓丧的坐在沙发里,唐子默无奈的双手掩面。这段时间里,给自己的震憾和感念已经够多,可他没有想到,对于许云巧的改变,尤其让他欣慰。那么长久的时间以来,与许云巧,他们似乎总是争,总是吵,总是不愉快,偶尔有几次合作,也不过就是为了孩子,为了公司的利益而已。因为母亲,她总是好强,总不服软,所以,从来都只能下令,收到的,只能是服从,从来没有觉得有一天,她的豪言壮语会给自己带着那么强的震憾,她的安慰也能那么温柔,让唐子默这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感动。可如果戴梦晨要是能听见,那该多好……这样的关怀,到底是迟了多年。如果换在当初,是不是他们就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现在的唐子默直觉得,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深深的围绕着自己,那些曾经与戴梦晨的相识,相知,相爱,拥有过的第一次表白,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一幕幕闪在脑际,时光若能回到当初,如果母亲那时候就选择了接纳,不那么强势,那么现在,他们是不是一家五口就能一直快乐幸福下去呢?

“Dien,你必须马上回美国接受治疗!”

“凯洛琳,别说了!”

“NO!Dien,你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吗?!你比Gemma强不了多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硬撑!这会要了你的命!我是医生!你必须听我的!”

房间内,凯洛琳大声的试图说服苏璨,然而,由于凯洛琳进去的匆匆,因为情绪焦急的原因,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的合上门,苏锦芮立在门外,将二人的对话,一点点的收入耳中,巨大的震惊,让她努力的掩着自己的唇,好使自己不发出那些惊叫。

“凯洛琳,我求你!别说了好吗?Gemma现在的情况,我放心不下!我不能离开她,没有我在她身边支持鼓励,她很可能就放弃了,你知道吗?”

“Dien……你这是拿你的生命在开玩笑……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必须要做移植手术,难道你希望以后Gemma知道后,内疚一辈子吗?以这里的医术水平,根本不能完成你的手术,你必须回美国接受更全面的治疗!”

移植?

门外的苏锦芮深吸了一口气,眼泪突然就滑了下来,哥哥的病已经严重到非做移植不可了吗?到底是什么病?

听到了凯洛琳的话,苏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凯洛琳紧紧的看着这个男人,此时,因为爱,他变得疯狂,变得不惜一切去守护在Gemma身边。这样的真情,值得人敬佩,可是如此这样的执拗,却让他那份伟大,在她的眼里,显得有几分幼稚。

良久,苏璨终于开口:“凯洛琳,其实这些日子,我有在吃药。”

他打开抽屉,将一包包已经熬好并密封的中药小包,一一摊在凯洛琳的眼前。鼓鼓襄襄的小药剂包,黑色的药剂,让凯洛琳不可思置的盯着苏璨:“Dien,这是中药?!你早就知道了你的病情?”

“半个月前,我才知道!”他苦笑着回答,转脸望着凯洛琳。

“已经是中晚期了对不对?”他看着凯洛琳,微笑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落寞,“其实如果早一些查出来,也许我就不会向她求婚,这样,就算我走了,她也不会感到遗憾和难过。Gemma是个好女人,只是命运太坎坷,我爱她,她就像个天使,哪怕一个微笑,都能让我感到心安与满足。我知道,就算我去了美国,你们也不一定能治好我,对不对?与其这样,倒还不如满足一下我,让我在这段时间,好好的陪陪Gemma,即使有一天,我走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他说的话,语重心长,听得凯洛琳,泪眼闪烁,苏锦芮紧紧的抓着门框,死死的捂住了唇,害怕被他发现。

“Dien,你要知道,如果你回美国,你还能有一线希望,可就算你在这里,你也必须要去治疗?但你却选择了沉默?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信我吗?可我是医生!我不仅是Gemma的主治医生,我还是一个出色的肿瘤医生!”此时的凯洛琳是激动的,激动到有些结巴,眼泪水止不住,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完全把她这个医生不放在眼里,做事怎么可以这样不计后果?

苏锦芮再也没有忍住,一把推开门,内心里巨大的悲怆堵在胸口,她失声的喊:“大哥!凯洛琳医生说的没有错,你回美国吧!求你!”

房内的两个怎么也没有料到苏锦芮会在门外,这样的状况,苏璨的脸上顿时有些慌乱了起来。对于这个妹妹,他还不太能适应,离家太久,连记忆都有些模糊,母亲曾说过,是因为她的到来,直接导致了整个家庭的混乱,最终迫使得她愤然提出离异。记忆里面,对于这个小妹的出生,对她而言,并不讨喜,可是,眼下的苏锦芮情真意切,尽管,她的确就是自己的妹妹,可是他还是很努力的避着她,拒绝她的所有的关心和热情。

“你知道什么!”不是没有怒意的,苏璨别了脸,说的极为冷淡。

“我当然知道!”看着苏璨的表情,苏锦芮不乐意了,她直接绕过凯洛琳,径直立在苏璨的面前,脸上,隐余着一些忿然,冲着苏璨,不输气势的回他:“在你记忆里,你是不是一直都认为是我和二哥抢了爸爸,对吗?那么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大妈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快乐吗?可是我妈为了这份感情,却要一直隐忍,直到生下了我,无可奈何,才被爸爸找到。大哥,你有你的委屈,你看不起我,你不屑于我,我都能理解,可是,眼下,性命要紧,求求你,也好好想想自己,就当这一切,都是为了Gemma姐姐啊。”

小苏说的有礼,苏璨静静的回想着她的这段话,终于,还是签下了保证书。凯洛琳心头的大石才算是落了一半,然而,对于唐子默。苏璨却又有了新的盘算。

戴梦晨醒来后,苏璨神色凝重的告诉她说公司美国那边出了些状况,自己要赶回美国。戴梦晨宽慰的告诉他,自己没事。尽管自己有过诧异,有过惊讶,可看到了这一群那么关心着自己的人,她明白,再大的阻碍,也不能阻止他们找到自己。

无法抚平苏璨担忧的眉额,也没法扫去大家脸上所有的忧愁,她很努力的笑,尽量的配合着医生的治疗。

刘翠从怀化打来电话,跟刘向阳要了地址,让刘明把草药一并寄了过来,对比过以前的病历和现在的状况,凯洛琳惊奇的发现,其实戴梦晨的情况并不算太糟糕。

和几位军区医师探讨过后决定,给戴梦晨实施中西医治疗的方案。

一切都安排好后,苏璨的整颗心也渐渐放了下来。许诺言要回部队了,欧晨一并将张铁也给赶了去,独独留下小苏,赶也不是留也不是,他还真不好定夺。

刘向阳在苏璨的好说歹说下,让许诺言一并带去了怀化,和刘翠刘明二姐弟会合,许诺言满口答应,一向有点闲的张铁倒是一口应承了下来。欧晨一震:“你才开始不是说要直接回S市吗?去那做什么?”

“没事闲着呗,跟着诺言去那逛逛,顺便一路和刘伯父一起有个照应。”张铁嘴里叼着一支烟,朝许诺言使了使眼色,许诺言不知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也没吭声,只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向喜欢群居生活,讨厌军旅环境的张铁嚷着要跟着许诺言去那里看一看,这确实能让欧晨有点奇怪。不过他不说,欧晨必问不出来,所以也就只能应了他这理由。

床前,唐子默、苏璨、凯洛琳、小苏、欧晨几人静静的立在床边,五人立在床边,看着护士给戴梦晨扎钟,均是一副神情肃穆。

气氛过于沉重,戴梦晨看着众人,不免有些想笑:“怎么了?医生不都说我的情况没有想象中的糟吗?怎么我看着你们的眼神,好像就已经是……”

“不准你说那些触霉头的话!”话还没说完,苏璨眼疾手快的捂了她的嘴,拧眉看着她。这几日来,唐子默都会抱着本本给她联到苗苗那里,透过视频,戴梦晨看着苗苗恢复的那么快,心情大好,偶尔还能跟孩子一起相互调侃说说笑话讲讲故事,这样的状态对于目前的中西医疗法的效果极佳,使得她的脸色也好很多。

“谢谢你……璨……”突然被他用食指覆住,戴梦晨伸手将他的手抓在掌心,眼神里淌出一抹不舍与感激,抓着它凑在自己的面颊。一个温顺的动作,让苏璨有股子欣喜和冲动,突然他想说,他真的不想走了,他要留下来。唐子默在一旁看的心微微的酸涩,可这又能怎样?比起苏璨,自己做错的太多太多,失去她的温柔,他认命。虽然自己很吃味,可是那又该怎么做?相对之下,他输的心服口服。

“梦晨,凯洛琳的签证到期了,美国那边催着她回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就让子默留在这里陪陪你吧……”他试探的出口,戴梦晨看着他半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苏璨紧紧的盯着她的眉目,她微低着头,再抬起头,嘴角漾着一抹浅浅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们有事!璨,你放心,我能好好照顾好自己,你们都去吧,唐子默还有唐氏需要打理,苗苗的病刚好,他奶奶在照顾他,抽不开身。其实我真的一个人都可以好好照顾好自己。”

“没事,呈岽已经回去了,家里的事,他也该帮着分担一些,我留下来吧。”唐子默听着她拒绝的理由,说的虽然很理所当然,可是他的回答也让戴梦晨挑不出半分辩驳的理由。

“Dien哥,你放心吧,这里还有我呢,再不行,小苏也行啊,她是你的亲妹妹呢,又是个女孩子。一定能行的啊!”

仿佛是在给苏璨一颗定心丸,欧晨也忙出声。

“对啊,大哥,你放心去处理自己的事吧,Gemma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呢,别担心,有我们仨呢,可都不比你爱她少啊……”

苏锦芮的话一出口,欧晨就瞪她一眼,好说歹说,你说什么不好,非得说不比你爱她少?!这不明摆着给苏璨添忧吗?

乍一被欧晨瞪眼,苏锦芮还不明就理,冲着他得意的回了一眼,惹得欧晨一记白刀子射去,又看着欧晨示意了一眼唐子默,这时,嘴快的苏锦芮,才明白自己犯一个什么样的错误。吐了吐舌头,又瞅瞅了苏璨,哪知苏璨早已经将二人的举动全数收入了眼底,哑然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说:“是是是,你们都爱她。这样,哥哥就放心了!”

他笑的舒心,可落在苏锦芮眼里,突然就涌出一股子心酸。这里的六个人里,知道真相的除了大哥就只有医生和自己,可为什么这两个人都表现的那么轻松,可落到了自己身上,为什么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呢?

眼泪,忽地就落了下来,苏璨一看,默然的将这个妹妹搂在怀里,欧晨不明就理,只得微叹了口气的摇了摇头。小苏被大哥这么一搂,哭声顿时又上扬了几个分贝,这一决堤,苏璨只得温柔的拍拍她的背。

“大哥……呜呜……大哥……你要早点回来……岚岚才见到大哥……还没跟哥哥好好的吃一顿饭呢……大哥,下次你回来,能不能,能不能尝尝妈妈做的饭啊……爸妈在电话里说,说让我把你带回家,什么时候,大家一起围在一个桌子吃顿饭……”

她抽抽咽咽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欧晨好笑的凑近来,从苏璨怀里掏过她巍巍颤颤的身子,扳正了,瞅着她一脸泪迹斑驳的面容,正色的说:“小苏,你整啥呢?Dien哥这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他心里挂着Gemma姐,所以啊,他一定会尽快的处理完自己的事赶回来,再说了,关于吃饭的事嘛,以后等Gemma姐好了,有的是机会……你说是吧,Dien哥!”

朝着苏璨使了使眼色,苏璨微微一笑,应了他说:“嗯,我会尽快赶回来的,陪你吃饭!”

听着他这么一应,苏锦芮脸上又惊又喜,可尽管是这样,眼泪却越发的汹涌了起来。一把推开欧晨,又一次扑向了苏璨的怀里:“哥哥,你说好了,你回来一定要陪我吃饭!要回家吃饭!”

所以说,女人的眼泪,一向是能使男人束手无措的利器。苏璨竟然爽快的答应了。

倒是一旁坐在病床上的戴梦晨,望着被苏璨搂在怀里的哭得跟个孩子似的苏锦芮,满面都是含笑不语。迎向苏璨温柔不舍的目光,她的心,仿佛都被他目光里的温柔所融化。两两对望,只剩下一旁的唐子默与凯洛琳,各自心情,沉重万千。

唐子默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欧晨和小苏送的苏璨和凯洛琳。

一路上,小苏的眼睛哭肿成了核桃,拉着大哥的手,怎么也舍不得放。活像一个舍不得家长的小孩子,一路泪不停。凯洛琳好劝歹劝,她也不听,只好叹了口气,和欧晨一样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很遗憾的是,苏魏然因为要亲自回戴家去办理一些事情加上再回了一趟S市,处理富城的事情,所以来晚了,没有赶得及去送机。回到医院的时候,看着唐子默在给戴梦晨聊着什么,正起劲,也不好打扰,只好默默的退出了病房。坐在走廊里,开始翻看着富城这段日子的资料,来的时候,他再三交待秘书,给总裁的资料再发一份给自己,毕竟苏钦恩已经年老,所以,自己看着一点,也好过事后再发现的好。

“你好……请问您是不是姓苏?”

专心的有些入迷,猛地被一个白大褂打断,苏魏然疑惑的抬起了头,看着他手里的资料袋,脑子里的那根弦忽然跟着紧绷。整个人几乎就是弹了起来,问道:“噢,是的,我姓苏,请问医生,有什么事?”

眼睛一刻不离他手里的袋子,医生将把手里的资料袋递给了他道:“是这样的,这是苏璨的病况资料,上次听凯洛琳医生说他有个妹妹和弟弟在这里,所以,你应该是他弟弟吧!他走的匆忙,东西忘了带,既然你是他的家人,应该有办法联系得上他,麻烦了。”

听他这么一说,苏魏然这下倒想起来了,苏璨前不久是有过一次昏厥。这么一想,好奇心便驱使着他,见医生一走,便打开了袋子,取出了里面的资料,长长的病理分析,他不懂,也看不明白,可是,其中一个字眼,却落在眼里真真实实:“癌”。

无疑是当头一棒,苏璨他得了绝症。这一个答案,震得他的双手,不自觉的在颤抖。

下一秒,他拨通了苏锦芮的电话,一听到二哥的声音,小苏还微微抽咽的声音稍有平复,苏魏然问她:“他……上飞机了没?”

鼓了很大的勇气,可是在出口的时候,还是没能去拨苏璨的手机,打了妹妹的手机,却在小苏问了半天的‘喂’声之后,一出口却还是‘他’。

“二哥!你是问大哥吗?”

“嗯。”

“大哥已经走了……”才说到走,小苏又忍不住呜咽了起来,苏魏然听妹妹这么一哭,心蓦地也一顿的揪紧。

“走了?”他喃喃的道,目光却还落在那赤色的线条上。‘肝部有略为明显的阴影,疑似癌细胞转移迹象……’

这是一份还未能完全确诊的病历。可是疑似两个字已经够让他心寒了。如果转移,那么苏璨的生命,也许真的难以挽回了。他想问清楚,可是,当手指终于能一鼓作气按下苏璨的号码时,已经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在机场的苏锦芮,已经哭的没有力气,欧晨哪见过这样的小苏?连哭都哭的那么卖命,仿佛一生都不会再见一样。好不容易被欧晨一路拽到了车边,她却怎么也不肯走了。

飞机从头顶上飞过,终于腿一软,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沙哑的喊:“大哥,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回来……”

这一声,将欧晨整个都惊住,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小苏,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活着回来?”

被他这么一问,小苏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抽抽咽咽的用她那几乎已经快哑掉的声音说:“大哥,大哥……他得了……得了……癌症……”

轰……

欧晨猛然觉得,这个世界仿佛一瞬间垮塌了下来,他怔怔的望着飞机飞去的方向,手指颤颤的触了触小苏的肩,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听到……凯……洛琳和他的谈……话,劝他回……美国,去……治疗。”她那肿得如核桃一般的眼睛,不断的流着泪,可以想象,一个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亲人,也许很快就要离开自己,那种伤心欲绝。欧晨轻轻的为她拭去眼泪,将她紧拥在怀里。手指抚了抚她的发,她的身子一直在颤抖,抽咽仿佛不能停止。他拥紧几分,这才觉得,珍惜二字,原来是那么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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