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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爱不能重来?

“Gamme!”苏璨怎么也没有想到,戴梦晨就这样栽在了自己怀里,一时间,场面一片哗然……

角落旁,欧晨第一个窜了上来……失声的叫着:“姐!Gamme姐!”

GammeDai昏倒了……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千钧一发之刻,昏倒了。

陈晓东没有想到,唐子默没有想到,苏璨更没有想到……所有人沸腾了……

也许是那海报太过亲昵,也许是那投影太过刺眼,苏魏然手里的那杯掂了许久的杯,却是在那一刻仰头而尽,然而,他的手却在服务生添酒时,戴梦晨栽下去的那一刻,狠狠一抖。那杯子却似无法承栽那酒的重量,砰然落地……

人声之喧哗,却是谁也不曾注意,任那杯子落地的声音如何壮烈细碎,却任掩盖不了所有人大为震惊的焦虑……

这位神秘的国际大师Gemma Dai,在众人的惊羡的幸福之中倒下了,在所有人都殷殷期待的祝福声中,在她即将接受一份大爱的时刻,就这样栽了。红色的礼服,如一抹火烈的玫瑰,在一曲探戈中华丽又明媚的倒在最高潮迭起的那一刻,一切犹如风筝,在瞬间断线,怎能不让人哀哀婉叹?

这婚求得到底成没成功?似乎并不是人们的焦点,此刻的记者们似乎也并不关心这个结果,因为苏璨的开场白,已经宣告了她是自己的未婚妻,那么这场求婚,也不过就是一场形式,给她的一个正式和惊喜。海报,亦或投影,都足以让她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只是,戴梦晨的意外,却勾起了他们那抹强烈的职业病。三三两两的开始各寻目标,试图能突破苏璨在此设下的重重保全,入得别墅内侧,苏璨抱着戴梦晨离去的方向……

今日的唐氏,许云巧并没有来,唐子默静静的注视着苏璨一脸焦急的抱着戴梦晨离去,目光扫过那精心修饰过的面容上,忆起刚才秘书打探来结果,脑子里闪过几分疑惑。

短暂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很久,迟管苏璨暂时的离开,Ada和富尚的其它高层却仍然把场面控制得井然有序,对外,只道是执行长为了能工作太过操劳的缘故,倒导身体有些虚弱。

于是,那些官场富甲们也抱以深深的理解,那抹失望的同时,也不禁小小的婉叹了几许,多好的时刻啊,多令人期盼的一刻……

片刻过后,苏璨已经行了出来,做为这场宴会的发起人,这里是离不了他来主持大局的。

跟着他身后的欧晨,人刚一下楼,却紧接着被一抹小小的身影给拽至了一旁,那抹清亮的眸子,带着些郁色,急急的问:“Gemma姐姐怎么样了?”

“苏锦芮,你拉我做什么?”欧晨被她猛然一拉,心里大为光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可一转眼,面色又突然软了几分:“小苏!你帮我上楼照顾一下Gamme姐,我马上就回来!”

苏锦芮听他一说能让自己进屋去照顾GammeDai,心里一喜,顿时,头如捣蒜,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进去后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还有,我现在去找医生,你,现在就把手机给关了!”

欧晨絮絮叨叨,将她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个完,最后目光落在她的小手袋上,一声命令而下,苏锦芮虽然撅了撅嘴,却还是听话的掏出手机,摁下了关机,然后在欧晨的注视下,飞身上了楼。

这一幕,远远的被苏魏然看在眼里,刚刚被吊起的整颗心,又突的腾起了老高,看着欧晨远去的身影,又望了望门口的几位保全。无奈的再一次将手里的酒杯凑入了嘴边……

脑子里浑浑噩噩,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莫名的抽走,我知道,我的生命也许真的已经无法承受太多的惊喜和感动。

这样倒下,不是我所愿,可是,在面对璨那双诚挚的眼,我的坚强,却在刹那崩塌。

对不起,请原谅,也许上天注定了,我不能与你在一起。对不起,璨,似乎我都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嗯,是的,我爱你……

到至今,我还记得的,第一次发现胃癌的时候,苏璨脸上那抹惊愕的眼神,如果我没有猜错,其实那时候,他已经打算,向我求婚。

无法忘记那些头发尽数脱落的日子,璨每天再怎么忙碌,都不忘了给我来一份惊喜,推着我那笨重的轮椅,带我赏花看鸟,带我穿越人群,那时候的我,叫Gamme,纽约之大,而我只是从异国他乡飘渺而至一粒微小的尘埃,幸得有你,一路相伴。

那些恢复的日子,绵延无常,化疗的痛苦,在他无微不至和关怀和鼓励下已经然变得失色,我想我终究是不能敌过这痛苦的吧,想想过往的一切,不禁有些绝望,也许上天便是要我如此,于是,我便对我的主治医生说:凯洛琳,请你,帮我放弃治疗!

可是那日,我记得清楚,璨神色严厉的对我说:“戴梦晨,你的儿子,我已经帮你打听到了,他过得很好,已经回国了,所以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而我,全然没有理会和在意你说的那句‘你可以去死了!’。满目星光,只为了他带来的那一个消息,苗苗,已经回国了。

也许做为一个癌症病人来说,我是应该在乎你的话,因为那是所有认为自己将死之人的禁忌,可是,我却依稀从你眼里看到那抹光亮:“璨!帮我找凯洛琳医生,我要继续治疗,我要快点好起来,我要回去……”

“戴梦晨,你不是已经决定了放弃吗?为什么还要找凯洛琳?你决定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孩子的事?还是你根本就已经忘了,你来美国,是为了找孩子?或者,你忘了,你之前怎么信誓旦旦,说要自我强大,亲自去向许云巧要回你的孩子?!”俯在我面前的他目光里的指责是愤怒有些夸张的绽在眼前。可是我却还是看到了一抹疼惜,用手指抚了抚他上翘的眉,那一刻的我,笑容里溢满了感激:“璨,我知道,你是真爱我的,你是真的对我好,关心我的,所以,你说狠话的时候,其实是最疼的。以后,Gemma Dai,一定会强大起来,戴梦晨,也一定会好起来,请相信我!我还有太多太多没有报答你,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有完成。”

我从来不会承诺什么,无论对唐子默,亦或是苏璨。戴梦晨永远都是谨慎的,从父亲离开的那一刻,母亲伤心欲绝的啕嚎里,我知道,这世上,你若给上太多的承诺,那么以后,一定会留下太多的遗憾。

真的很遗憾呢,因为最终我还是许下了一个承诺,因为我曾经对璨说过,我们结婚吧……

那时的自己,其实是自私的,一半的缘由,是因为陈晓东的那个建议,目的只在夺回孩子。而另一半的缘由,更多的只是害怕,害怕自己会真的放不下那些对唐子默的怀念,那时候的我,急切的想要在这个城市里,将自己与唐子默的一切,从脑子里抹去归零,纵然我已经隐约得知,唐子默还活着。于是,我便急切的要将过去与现在,划清界线,以此标明,我所有的复仇里面,不再有一份倦恋。

我想我是爱苏璨的吧,不然,我也不会有那份迫切的去办公室找他,这不合情理,也不合规矩,也许会让师父觉得我不够分寸,可是,我还是去了。

其实没有想过,会与他发生那样的激情碰撞,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迫使我没有拒绝,屏去那些羞涩,我想我还是很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时光,那样的日子,很是幸福,很是温馨。总是让我会忘了我还要回去,忘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甚至在想,如果此生,能与他再有一个孩子,那该多好……

孩子……

当我再一次看到那张相同结果的化验单的那一刻,我想,我所有的努力,已然白废了,我那些期望与奢望,砰然破碎,没有什么能有我此刻这般复杂,我是那么深深倦恋着眼前的这一切,那个爱我的苏璨,那个我一直深爱着的孩子,还有许云巧那一副惶惶的面孔,或者,我还要拆掉唐子默与孙晓晶的婚约……

可是,我要死了,这一次,我想我真的再无法逃脱这命运的纠缠。所以,璨,对不起,我最终没有接受你的戒指。尽管它如此耀眼如此夺目如此令我心潮澎湃,可我终是没有勇气答你一声:我愿意。因为那样,会将你拖入无穷无尽的遗憾里去。

可是璨,我真的很想,做你的新娘,我真的愿意,做你的妻,我想,那样,一定很幸福。所以,你不知道,我合上锦盒的那一刻,用了我多少力气多少勇气。

可我终究无法敌过自己,不能违心的答应你,于是,我选择了放弃。

可是为什么,放弃那么痛苦,痛到我的胃也跟着纠紧难过,直到昏劂,我已痛到无力,这深渊,我无力挣扎,只能放弃……

戴梦晨醒来的时候,已近深夜,透过床头的灯,扫过房间的摆设,她肯定,还在别墅,心里不由得小小的幸庆苏璨没有将自己送去医院。

此刻,他高大的身形就偎在一旁,欧晨也没有走,只是坐在不远的椅子内,端着一本书,视似凝神的流连。

苏璨那微拧的眉眼,在睡梦中,还没有放下,有些微微凌乱的发,由于睡姿的关系,搭耷在耳边,记忆里,他的左耳也曾有过一颗与唐子默一样的耳钉,可是现在,除了那细细小小的耳洞还在,他却早已经没有了那习惯。戴梦晨似乎从来都没有问过他,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他那么绝意的想要抹掉那些与唐子默有关的东西。

他的双手,紧紧的将她的右手紧紧裹在掌中,她的指尖,微微一动,触及的满是他的温热,戴梦晨想抽却抽不开,却又不想叫醒他,想要起身,又怕惊动了他,无奈又重新躺好,望着天花板,她知道,经过这一场昏厥,明天苏璨誓必要将自己拉去做检查,要怎么向他解释自己昏倒的原因?或者要怎么拒绝?

正想着,胃里又是一阵隐隐的抽疼,引得她小小的颤动,那抹熟悉的感觉,使得她不得不用左手捂住了自己嘴。那灼灼的疼却越发的折磨起来,她努力隐忍,却不觉冷汗连连,直到最后,手指再也无法抑制的攥紧。那阵阵疼痛仿若窒息般的袭来。

惊觉掌里的小手渐渐冰凉且猛力紧缩,苏璨骤然惊醒。瞠目的看着眼前的戴梦晨,因为疼痛而紧缩的身子,此刻抱成一团,面部的神情,全然疼痛到扭曲。这场景,让他的整颗心一瞬间揪了起来。身子腾的立了起来,朝她拥了过去:“梦晨!梦晨!”

也许是这一声太过急切,紧接着一阵厚重的落地声传了过来,欧晨猛瞪着眼也跑了过来:“Gemma姐!你怎么了?”

“我……我胃疼……”戴梦晨努力控制着意识,挤出几个字,那汗却迅速滑了下来,凭她怎么努力,强挤的那抹笑,却始终显得万分迁强。

这一声胃疼,让苏璨整个人猛的怔了怔,可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他却没有多说什么,想问的话,死死咽在喉头,面色灰白的,一把将她捞在怀里:“梦晨,我带你去医院!”

“不,不用,璨,给我杯温开水,然后,然后……我可能是没有吃东西的原因,又一觉睡得太久……”她没有说完,想说的话,说了一半,却没有继续,眉头紧拧。也没有容苏璨再想其它,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脸上透着几分安心,那神态竟缓和许多。

欧晨扫了扫二人,也没有多言,转身静静的退了出去,给她准备东西。

她努力的伸出手,反环在苏璨腰间,将头往他怀里蹭了蹭,透着虚弱的声音,轻轻的说:“对不起,璨……”

“说什么对不起?你是我的妻子,永远也不要说对不起。”他的手,摩挲着她的卷发,努力的压抑着由心底萌生的那抹疑惑,紧闭了眼,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医生说,是急性胃炎。”她喃喃的在怀里,吐出几句话,要他安心,“这段时间工作太赶,忘了吃药,也没有听你话按时吃饭。对不起啊,璨,别生我气呢。”

那声音,飘飘渺渺,苏璨轻轻的应着,却没出声,房间里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心跳,戴梦晨说:“璨,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呢?”

苏璨浅浅的笑着,回她:“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怎么办?我将它破坏了啊?那些来宾和媒体明天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她犹自笑着,面上闪着一丝担忧。

“没关系,我已经处理好了。只要我在,你不用担心。”

他的掌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抚着,灼灼温度驱走夜里微凉,游走间,予她温暖。戴梦晨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满是沉溺,他不知道,他的一句话,赐予了她多少安全与温暖。

苏璨只知道环着他身子的手,微颤颤的收紧几分,他知道她动了心,可他却不解,当自己单膝跪在她面前的那一刻,为什么,她的眼里却闪过那么多复杂的神色,害怕,欣喜,犹豫,却还有绝望……还是那家医院,也还是上一次检查的那位医生,但是戴梦晨却并没有去做更进一步的检查,当然,医生没有更为确切的诊断,下了结论也大抵不过是:急性胃炎。

尽管苏璨还是很不放心,尽管欧晨还有些疑惑,戴梦晨却一笑了知,说是在美国的复察的结果,也大致就是这个,如果二人不信,也可以找凯洛琳医生进行求证。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于是,苏璨也不再坚持。毕竟胃镜之类的检查,做起来也确实相当痛苦,这一点,他自己也是经历过的,否则,他不会总是不忘监督她的饮食。

可是癌症的事情,谁又能保证不复发呢?

因为苏璨的到来,戴梦晨的工作也得到了许多的缓解,Ada倒是越发的忙碌了。直让戴梦晨心里,突生了许多的歉意,可是对她而言,却总是抱之一笑,那笑容里添了许多的落寞与失落,却偏偏又生着几分诚然欣慰。

除了日常的工作,苏璨大多的时间都在别墅里陪着戴梦晨,二人一起泡在工作室内,说说笑笑,偶尔的轻装出门,也不过是在附近的超市购置些日常的东西,这样的时间过得平淡,可对于苏戴二人却显得极为珍贵,那份平实的小幸福,在欧晨看来,很是羡刹。

可是此时的唐氏门口,却由于一则最新的消息,被众媒体围了个水泄不通,同时,有此厚待的还有孙氏。

当然,这一切,完全都归功于几日前,席慕的首席大记者所披露的,关于唐氏少董唐子默先生与孙氏继承人孙晓晶小姐解除婚姻的那则消息。据说这则消息已经得到了唐氏少董的亲口证实。于是,很顺理成章的,此刻的孙家也同样遭遇了众媒体不分昼夜的围门堵截。

孙氏,书房

厚重的门被重重的甩上,孙晓晶泪痕未干的脸上尽是委屈。望着孙文凯的眼睛里,满是哀怨。

“爸爸,你想想办法啊!”

孙文凯紧敛着眉头,面如菜色,粗壮的雪茄,燃着冉冉烟雾,任怎么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却始终无法稳住自己微颤的手,将那已经化了灰却忘了弹去的烟尘散了老宽的桌面,听着孙晓晶那哽涩的声音,不觉又深吸了一口,不料,那烟尘却经不起他如此突然的动作,整个儿带着火星子落在了他那一身高昂的衬衫上。

人,猛的一个弹起,动作速度却带着几分狂躁,任女儿的目光随着他那椭圆的身子摆动,却没有多余的话来关心自己。心里却越加怒了几分:“那小子真那么说?!”

她含泪的目光一垂,重重的点了点,应了声,遂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满目期盼的望着他:“爸爸,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很爱他啊!就算我没有怀孕,就算我救他是有别的原因,可是爸爸,我爱他,这一点,我并没有骗他啊,当年的船难,明明是你……与我无关啊……为什么现在,要让我搭上自己的幸福?爸,我求求你,你帮我想个办法,澄清一下,好不好?”

“晓晶!你……”孙文凯听着女儿那后半段话,张了张嘴,似要辩驳,目光却在触及她那满眼凄楚,狠不下心来,说到底,她都是自己的独生女儿,那么多年,自己再怎么拼命,不都是为了她么?可她怎么每次都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明着就与自己冲上了呢?女大不中留啊……天生外向啊。可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让他现在这般情何以堪,情何以堪:“算了算了……”

他摆了摆手,失落的叹着气,良久,踱到窗前,透过指头,将那厚重的帘子挑开些许,望着自家门口那群候得密密麻麻的人群,犹自轻笑:“傻孩子,你难道不知道吗?唐子默有多狠?当初我就有劝过你,放弃他,不要接近他,更不要去救他,可你总是不信,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是那么执迷不悟?”

“爸爸……”

孙晓晶听他如此一说,却是挑中了她的底线,腾了起来,正要澄清。却见孙文凯一个手势,止不住了她的话头。随即,整个人转过了身,对视着她:“晓晶,你不能理解爸爸的苦衷,所以,你更不能理解为什么爸爸当初要劝你,其实当初我阻止你,也是为了你好啊!傻孩子,你当真就以为,唐子默是真的爱你吗?你当真就没有看见那天富尚的店庆宴上,他看到那位Gemma Dai的眼神吗?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就是他的前妻戴梦晨。孩子,你比不过她的,你也替代不了她。就算能勉强在一起,那样也未必幸福!”

他神色黯然,话语里无一不是透着几许苦涩,语意绵长,说到动情之处,终是不忍的望着自己的女儿,犹似大惑之后的感言,尽是意味深长的告诫着自己的孩子。

幸福……

其实如果当初,他能够明白这一点,那么冉静也不会和唐裕走到那一步。而自己,也不会因为唐裕的报复,而一直仇恨在怀。所以,也将不会有唐子默的失事,和现在,唐子默利用晓晶来牵制他孙氏的一切,归功结底,都是因为自己不懂得如何取舍,才酿成了现在,而就目前看来,就算现在再来弥补,也是于事无补……

半个月的时间,在忙碌中眨眼即过,在苏璨与Ada的帮助下,前期比较重要的工作已经渐进佳境,尽管苏璨与Ada并不能理解。虽说戴梦晨以前也喜欢这样的拼命,然而这一次,她的拼命,却犹为过之而无不及。

戴梦晨虽然嘴上说是为了尽快让一切上轨道,但苏璨心里却隐约感觉她这样似乎像是在发泄,尽管自己这一想法有可能完全只是自己的猜测,可是,他宁可这样去想,也不愿相信戴梦晨是有意的与自己拉开着某种距离。没有亲吻,亦没有缠绵,一切,只有工作只有疲惫。一切,都深深的让苏璨感觉到,她在刻意的回避着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就像是回到了当初那份循规蹈矩,各人自持的日子,她还未完全接受自己之前。

在SohoGrandHotel那日之后,他便能感觉到,她是真心的,接纳了自己。那几日的幸福,仿如昨天,本以为求婚事件,能一切顺利,可是中途却又出现了昏倒的状况。再看她如此拼命的工作,让苏璨不得不开始疑惑,这样那样的反差,戴梦晨在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着这半个月里没有王娇的消息,也没有再见过苗苗,心底忽又猜测,难道是因为孩子的问题?可她绝口不提,自己又不好开口去问,深知这样是不可能得到满意答覆的。于是,他抽了空闲,便去了陈晓东的事务所。

苏璨走后,唐子默便出现在了富尚,倒不是他刻意挑在这个时间过来,事实上,他也花了些时间处理那些媒体,眼下来富尚,名义上是拜托戴梦晨这位执行长出面,请兰朵的Dien总裁去工厂的现场观摩一下工地的进展以及正式向富尚要求给手下的员工教授一些课业等事宜。

可一入得富尚,便得知,总裁有事出去了。

接待室内,苏子强一脸为难的看着眼前的接招助理,而唐子默倒是几分闲致的从一旁的书报加上抽出一本时尚杂志。

“那你们的Gemma Dai执行长呢?也不方便吗?”他的目光随着指尖翻动的手页,一副漫不经心的问道,声音里透着的是几分不爽。

助理一凛,心知刚才自己由于私事接了一通电话,让二人徒然等了几分钟,心下有些小小的紧张,这唐董一定是有些不满了,所以面上虽不经意,可言语里却掺着几分讥诮,于是也不好推委,只得答:“执行长……其实已经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了!”

她的声音,有些小,却充着几分疼惜,这位执行长的工作拼命的劲儿,实在是让工作所有的人都暗暗的吃了一惊,身为国际名师,却毫无半点娇造。也正由于她的工作精神,所以最近在富尚,也兴起了一股子拼博风气,这在以前的富尚,那是全然无法比拟的。

唐子默听她这么一说,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皮也忽地朝她扫了一眼,而目光却是一扫先前的静敛锐利,而变得黯然几分。

苏子强一看,心里有了一点谱,于是,几分关切的又问:“那她的那位助理Ada小姐呢?能否见一下?”

“Ada和执行长一样,已经加班了半个月了,其实总裁也一直陪着的,可是执行长一再坚持下,他才回去休息了。”

由于工作的关系,苏子强来这里的次数也算是颇为频繁,一来两往的,与这里的秘书关系也还不错,毕竟是合伙关系,他与Ada的关系也还不错,助理也没有避讳,一双眼睛,在扫过唐子默已然恢复了漫解不经心浏览着书本的样子,也不由发自内心的对他说:“所以,唐总和苏经理还是不要再等了,总裁并没有说他几时回来。累了几天,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我们真不能让二位在这里久等。总裁知道了,我也不好交待。实在不行的话,总裁回来的时候,我帮你预约一下……”

她面有难色,却见苏子强一深思。

唐子默唰地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书掷入一旁,朝她说:“这样吧,Dien总裁既然不在那就算了,你只要告诉我Gemma执行长现在是在哪里?”

“她……”

看着唐子默的脸上,一派清冷的开口,助理心下有些犹豫不决,说,对Gemma Dai誓必是一种打扰。不说,这男人眼里透着的凉意,却是怒火中烧。好歹人家也是合伙人,听说这唐少董的脾气很是古怪,人们论得最是风火的便是他几日前笑靥订婚,几日后冷面退婚的奇行怪谈。

唐子默看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多种神色,眼里目光顿时凌利几许,朝着那抹娇小身影,一声冷哼:“你不说也可以,我自己去找!苏子强!”

言下之意,再过也不言自明,他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左一个不在,右一个还不在,戴梦晨到底是在搞什么玩意儿,竟然到了半个月足不出户的地步,若大的一个公司,如果只是一天两天还可以任她这样,可竟然连助理都跟她一起拼命了,还有总裁,方才也听助理说是她让总裁回去,想想也是在公司了。只不过具体在哪,他不能肯定。不过眼下,他的脚步,却是先朝她的办公室方向踱了过去……

研发室的某一角的小小办公间里,戴梦晨埋头执笔迅速的比划着什么,然又对着手头的一堆手写资料,一个又一个的对照,在电脑里劈哩啪啦的敲打着。

唐子默站在不远的窗角,看着她熬得几乎失了血色的苍白面孔有些发愣。她指尖上的动作不快,却很流畅,削瘦的指骨,关节泛白,一头藻发被她绾在脑后,依旧是一支铅笔,就那么随意的插入其间,那副眼镜挂在鼻梁,已经坠了几分,衬得脸上的苍白,多了几分知性的静谧,可已经晕开的黑眼圈,却与那泛白的唇色,让人不由得心底一阵担忧。

久许不见,她的认真,可是这样的认真,如此刻而言,竟是这样的让人无语凝咽。她是那样的倔强,那样的坚持,明明不愿意与他的母亲合作,可又拗不过总公司的要求,她如此拼命,只不过,是为了早日与自己,撇清所有一切。

好似那一纸离婚协议,好似那日绝决的离去。所有对白都不带丝毫回旋,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自从她的再次出现伊始,似乎所有的笑容,所有的温柔,都只关乎于孩子身上,甚至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自己。“戴梦晨,你当真就那么恨我么?”

桌前的戴梦晨停顿了手里的动作,左手腾了腾,掐了掐眉心,目光朝外透了过来,唐子默咬牙一狠,遂也不再隐藏,嘴角扬起一股子冷戾,朝她的工作室走了去。

“唐子默?!”

她的声音里虽然透着几分诧异,面上却无半分异色,整个人坐在椅子内,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唐子默一脸淡定的将来意说了个分明,末了,添了句:“听说你在拼命?那么急着摆脱唐氏?切断关系吗?”

戴梦晨惊疑的扫了他一眼,却是在他眼里抓过一丝冷然,顿时脸上闪过一丝嘲意,朝他道:“是,我是在拼命,如你所说,我不想与唐氏扯上一点关系,可是唐少不觉得我这样做,最大的收益人是你吗?”

这样,你唐少与孙小姐之间不就再无疙瘩了吗?她凝向他,添着许多漠然疏离的眼神。

“你就那么迫不急待的要跟我撇清关系吗?”

他狠狠上前,单手摁在她身后的靠背,俯下身躯,双目阴冷的鹫视着她。

戴梦晨看他如此,面上闪过一丝冷笑,因为透失的体力,那笑容犹为显得零落而凄婉:“唐子默,这话,难道不是我该问你的吗?现在,我不过是如你所愿而已。你这个样子,我很不能理解!”

唐子默怔了怔,目光柔和几分:“戴梦晨,如果我告诉你,我那时候失忆了,你会相信吗?如果我说,我是为了救我们的儿子,你会原谅吗?”

他的声音柔如水,眼如苍月,透着几分痛楚却是殷殷期盼的望着她,那言语里的恳求,望进了眼里,听入了耳,便是哀伤。让戴梦晨怔愣几许,可却始终觉着现在的他,那目光越发的深遂,如海般,怎么也看不透,不真切他这样的理由太迁强,太勉强。好似敷衍作答一般,不作可信。

她笑,却示以嘲:“唐少,你说这话,是在对我解释吗?怎么不拿一些更好的解释?譬如说,你被人骗了,找到了‘我’的尸体,譬如说,你真心爱上了孙小姐,想要给她名份,却苦于找不到我,所以出此下策?再譬如,是我戴梦晨做了什么让人不耻的事,逼你这么做的!唐少……你跟从前不一样了!”

她的声音浅浅淡淡,那抹嘲意,到最后换成一丝轻叹,他听她叫着他以前的花名,唐少。

她说,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唐子默眼里闪过一丝柔软,心里不是没有一丝动容的欣喜。可是,面上,却依然柔软而淡然,聍她指责亦面色不凛。

良久,他的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不再犹豫,将她那细白的手指攥入手心,朝她kao近几许,忐忑的问:“梦晨,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那声音婉若一道温泉,从头到脚洒了下来,戴梦晨以为自己听错了,抬了眼,却落入他含情脉脉的眼眸……

当我觉得我的生命已经全然进入倒计时的时候,我几乎能感觉到那些悲的欢的,就已经在随着时间一点点开始流逝……亲爱的,我想我们都已经在来不及感伤,来不及彷徨的,失去了计较的动力,失去了缅怀的勇气……子默,过去的,终是已经过去了,忘了吧,如果,你也还在爱着……放弃吧……

时间仿佛在刹那停止,办公间的门外,苏璨手里的粥还泛着点点温热的气息,他静静的耸立在外,脚步却踌躇的不敢再往前,唐子默的那句:“如果我告诉你,我那时候失忆了,你会相信吗?”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尖上,他的确不知道唐子默失踪的日子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他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此刻,他却明显的感觉到这句话极有可能在戴梦晨的耳边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虽然,他并不知道现在的唐子默到底对现在的梦晨而言还有没有那举足轻重的份量。

“梦晨,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这句话的出口,怔住的不仅仅是苏璨,还有姗姗而来的欧晨与Ada,与苏璨一样,二人都提了些食物,因为欧晨说要给戴梦晨一个惊喜,所以,在看到苏璨立在门外的惊疑,悄然走近之后,才发现,那个小小的办公间的门,竟然微微敞开着。透过那不大不小的缝隙,赫然然后看见戴梦晨那苍白的脸上,毫无惊喜,除了不可置信,更多的,是云淡风轻。

良久,她说:“唐子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生活没有彩排,爱,不能重来!离婚协议,你还是签了吧,于你于我,都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双眼,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小小的办公间里,静得只有那台电脑的风扇,因为持久的超负荷运作,此刻响得尤为明显。

“生活没有彩排,爱不能重来?”他喃喃的嚼着这句话,嘴角闪过一丝涩意,这就是戴梦晨给自己的回答吗?爱真的不能再来了吗?他不甘心!

“戴梦晨!你爱上苏璨了吗?”就因为这样,你才要说,一切都不能重来了吗?“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要选择在我的订婚消息登出来的时候回来!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座城市,出现在孩子面前?还偏偏跟苏璨在一起?”

怒发冲冠的唐子默,此刻已经是双眼通红,戴梦晨默默的坐在椅内,望着这个自己曾经死心塌地爱了数年的男人,因为自己与苏璨的关系,而失去了以往的冷酷,变得狂躁起来。他已经惺红的双眼,让她想起那日别墅的一幕,心狠狠的一抽,竟是巍巍颤粟了起来。

门外,苏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深锁着那抹苍白的面孔,颤抖的手渐渐缩紧,他没有选择立刻冲上去,而是选择了静默,手里的粥,被他的双手攥得死紧,内心,却应着戴梦晨此时的沉默而显得不安起来。欧晨与Ada在一旁观的几分心惊,却碍于苏璨,也都没有上前去打扰,二人静静的望着里面的一切,听着对白,心里却了如明镜。因为此时此刻,无论是唐子默还是苏璨,他们都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在戴梦晨的心里,有着何许重量。

气氛在那时,显得几分沉重与紧张起来,唐子默的双眼,不离分毫的盯着眼前的女人,他的前妻,不,确切来说,他还是他的妻。

这压抑让她有些无法承受,抬头,缓缓的起身,双眼毫不客气的盯着他:“够了,唐子默,你走吧!”

别过脸,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面上的悲怆,任门外的三人怎么也无法读懂,在她的内心,现在有着怎样的挣扎。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爱上了……苏璨?”他的身形,一动不动,僵直的立在那里,一字一顿。

“是,我爱的人,是苏璨。唐子默……”听清了吗?满意了吗?“你可以走了吗?”

心如沉海,戴梦晨深深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唐子默犹如一尊冰雕,深深的咽了一口气后,僵直的转过身,答:“好,我走!”

闭了闭眼,他将眼里那抹湿润紧紧的收了收便向门外踱去……

那脚步声在门口顿了顿,他望了眼耸立在一旁的苏璨,眼里闪过一丝冷然,也没有再打量一旁的二人,终究是没有说出一个字,便加快了步伐,径直离开。

门内,戴梦晨因为体力的严重透支,呕吐得肝胆迸裂。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便已经虚脱的跌坐在地……

“您太太怀孕了!”

医生的一席话,激起千层浪,猛的将在场的几人,全数震住。

苏璨脸上那忽而乍现的欣喜,掩不住的是满心期待的欢快。欧晨心里几分庆幸的默念,还好只是怀孕,如若不然,照着那时的情形,那结果却是两样。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大概就是他此记得的心理写照了吧。幸的是,她一切安好,并不是病情复发的前兆。不幸的是,她与唐子默的一席话,以然将自己否决,而现在的结果,在苏璨那喜悦面上,他深知,自己这份感情,似乎由始至终,自己都只是一厢情愿的单恋而已,只怕是,预备的资格,她都未曾给予。

怀孕了……怀孕了?戴梦晨的脑子里不断盘旋着这几个字,面上却看不到一丝欣喜。

Ada听到这则消息时,是苏璨电话里提及的,相之苏璨声音里透出的欣喜而言,此刻她的心里却极度黯淡,这孩子会是苏璨的吗?怎么可能?Gemma虽然生理期不正常,可她却知道,她去美国的那些日子就算和苏璨在一起,那怀孕的机率也是微乎其微的。所以,这孩子,出现得有些过于突然了……

那几日里,因为苏璨一直陪在身边的缘故,戴梦晨服药的机会一再从一日三餐准时,到一日两餐不定时,再之后,到二日一餐不定。然而,当这个孩子出现的时候,戴梦晨掐着药瓶的手,竟有些颤抖了起来。

吃与不吃,她犹豫,然而也不断的侥幸着,期望之前的药量不至于让这个孩子产生畸形。于是,药瓶终究被她深藏在衣橱的某个角落里,逐渐开始调理着自己的作息。然而,每每打开邮件的时候,她依然会打开凯洛琳发来的邮件,目色里,开始畏惧。

她很快将这个消息发给了凯洛琳,然而对方发回来的信息,却是坚决而又肯定:这个孩子不能要,不仅仅是之前的药物能100%致畸,而且,对她的病情也相当不利。戴梦晨将自己停药的事情很坦白的说了出来,身为一个母亲,她不忍于将自己的孩子扼杀。凯洛琳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竟直接将电话打了过来。戴梦晨最终却依然不舍,只是反反复复的强调,她爱孩子。所以凯洛琳最后没能说过她,于是,双方再一次约定,等孩子的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再做定论,希望那时候,对戴梦晨的病情,还不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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