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想离开,但是也怕那王军医真的会一根绳子吊死在我的营帐内,那样委实太过对不住人了。”
宋珩轻笑了一声,是她刚刚大意了,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是有人跟着的,还好这跟着的人不是旁人而是百里流觞,若是后面跟着的是杀手,只怕自己早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我知宋小姐心系金陵,只是今日宋小姐身子还未好全,贸然上路只会出些事情,明日我自当会给你安排好,小姐尽可以放心。”
百里流觞也知道不可能真的叫宋珩同他们大军一起回金陵,大军人数庞大,之前从金陵感到西北是日夜兼程也花了七天的时间,这一次回去也不能叫士兵们像是来时这么吃足了苦头,只怕没有十天半月也是回不到金陵的,所以他原本就打算好了,等到明天的时候,让丫鬟和宋珩以马车先行回金陵。
“劳殿下挂心了。”
宋珩站了起来行了一个礼表示了自己的谢意,她倒是没有想到百里流觞也是这么的知情识趣,如果真的要她和大军一起前行,只怕自己上路不到两天就是要偷跑的,眼下百里流觞这么说了也好,也让她稍稍宽了一下心。百里流觞见宋珩没有丝毫回营的意思,想了想之后,也在一旁坐了下来,但还是稍稍同宋珩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男女之间总是不大好太过接近的。
宋珩也不说话,只是坐了下来,一边看着那星空,一边发着呆,百里流觞看着宋珩那侧面,直觉就是皱了眉,一来是瞧见宋珩那一张脸色总是不见半点的血气,二来是想到宋珩懂得那么多的阵法,却偏偏生了个女儿身,三来是想到自己阵营之中就是却少了这样的人才,才会在遇上南嘉的时候出了这种岔子,若是有人稍稍懂得一些,也不至于这五万人会困住在石林之中。
“宋小姐,容我问一句,若是女子能为官,你当如何?”百里流觞问着。
嗯?
宋珩也不知道那百里流觞突然之间问出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让她一个女子入仕朝廷不成?想到这一点,宋珩倒是觉得自己未免也想的太多了,这怎么可能?北雍虽是民风开放,但也还不至于让女子入仕朝廷。
这么一想之后,宋珩莞尔一笑:“国非西芳,岂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
百里流觞听到宋珩说起西芳国,那是一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家,女子可以继承家业,可继承皇位,也可上阵杀敌,如果宋珩出生在西芳,必定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女将士,将门有女也有荣。可他们北雍并非是西芳,从祖上开始,便没有这个先例。她这么说,只是让百里流觞只觉得越发的惋惜罢了。
在看国历史的时候,宋珩对于西芳国倒是颇感兴趣,那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家,虽然不像是《西游记》上说的女儿国一般国内全是女子无男子,但这以女子为尊为荣的,倒也很是新鲜,让宋珩有时候也忍不住有些心驰神往,想看看那样的国家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国家,必定是很有趣的吧,她想,如果她是到了西芳国,或许眼下的境遇也是完全不同的吧。
“我非良才,殿下也可不必太过惋惜。”
宋珩察觉到百里流觞的情绪一下子黯淡了一些,她缓缓道。这注定的事情,她一向是不强求的,北雍不是西芳,也就没有必要做西芳国的事情了,若是她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入仕朝廷,只怕还会被朝堂上的那些个王公大臣指责说是牝鸡司晨,她何苦去受那个被千夫所指的罪!原本百里流觞倒也不过是一时兴起问问罢了,但是眼下同宋珩这么几句话下来,他心里头倒是隐隐有个想法,西芳国开始时也并不是全然的以女子为尊,只不过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渐渐地演变过来而已。
虽然宋珩说自己不是什么良才,但是百里流觞觉得说出这句话来的宋珩太过于自谦了,若是她还不属良才,那这良才也真的是无了。
况且,百里流觞也实在拿不住凤血歌的意思,凤血歌这人一向是反复无常,六皇子秦观砚说得好听一点,那便是他们手上唯一有力的筹码,但是只要凤血歌高兴,秦观砚便可以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那他们到时候不过是白养了一个他国之人罢了。没有人知道凤血歌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可怕,不世出的阵法天才,这些年北雍和南嘉之间还算是太平,但是也不过是一时的风平浪静罢了,随时随地都会有变数的存在,到那个时候,谁来抵抗凤血歌?
是她宋珩?还是整个北雍军队?
这一次战事停了,回去之后,他是要向父皇禀明一切的,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宋珩的事情也一并呈上,可现在他倒是有了一个想法。
宋珩并不晓得百里流觞眼下心中的想法,也不知他沉默不做声是在想着什么,如果她现在问了一声,或者是让百里流觞在奏表上不要提及自己的姓名,她以为这些事本是同她无任何关系的,却不想,今夜这番对她而言并无什么异常的对话直接影响到了她接下来的一生。
第二天大军出发的时候,比预计的时间稍稍晚了一些,原因无他,不过就是有些将士昨晚被灌下了太多太多的烈酒,导致一早并不能按时起来。
宋珩倒是早早地就出发了,正如百里流觞说的那般,他给准备妥了一辆双骑马车,也给备上了一些食物,赶车的是百里流觞手下的一名小将,同行的还有沈从墨。
沈从墨原本就是同宋珩一同来的,眼下一同走倒也算是正常不过了,宋珩倒也不以为意,反正这沈从墨也是策马而行,并不同她一起坐马车。宋珩他们四人独自出发自然是要比随着大军出发的时候要来的快上许多,但也比之前她来的时候,策马狂奔路上甚少休息来得要慢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