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弹?你手不累?”不知道什么时候,冷凌风又出现在我的身后,靠得近,压迫感又袭来。
“我手不累。”我笑着说。
“你手不累,他们耳朵累了,你不睡,还想全船的人陪着你不睡?”被他这样一说,我的连唰一下红了,我都忘记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了,于是赶紧停手爬上床,很快灯火吹熄,他揭开被子上床,夜很黑,船上很静,静得我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
“弹得不错。”良久,他突然说,这是他第一次赞我,我的心砰砰砰猛地跳了起来。
“明天继续弹,我的耳朵不累。”他如是说,我的心像灌了糖一般,甜得发腻,兴奋得有点想爬起床继续弹。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开始弹,他一直在床上看书,不时出声指导,我越弹越投入,有时感觉那手一碰触到琴弦,就有点停不下来的感觉。
年少时学会的曲子已经有点淡忘,但爹弹的清心曲还时时萦绕在耳畔,我试着根据自己的回忆去弹,第一遍有点断断续续,琴音不但不能清心,反而让人烦躁。
我不气馁,细细回想,用心去揣摩,再弹就好多了,一次一次地弹,一次感觉比一次弹得好,这让我乐此不疲,越弹越有精神,我禁不住想问冷凌风弹得怎样?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让人觉得容易亲近多了。
“大冷天都不盖被子,冷死你。”我嘴里咒着他,但手却轻轻替他盖上被子,因为知道他睡着了,我睡得很安心,很快地进入梦乡,梦中有爹如天籁般的琴音,有娘牵着我手时的温暖,也有娘摔破我归凰琴时,我忍不住发出的哭声。
“娘别摔我的琴,别——”我哭着求娘,但盛怒之下的娘还是将琴重重朝地面砸去,琴破弦断。
“怎么了?又哭又叫的?”半夜惊醒,对上冷凌风的眸子,我慌得赶紧转过身子,因为感觉到自己眼角有湿意,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哭。
“没什么,发噩梦了。”我将脸上的泪痕擦掉,我笑着对冷凌风说,这样的夜晚,我突然想娘了,想爹了,发疯地想,但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想,我都再见不到他们了,这个世界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没人疼了,鼻子又有点发酸。
“睡吧,有我呢?”冷凌风说,边说边轻轻帮我拉了一下被子,今晚怎么就觉得他的话那么温暖?
闭上眼睛,很快再次睡着,这次再没有发梦,但这次醒来却发现冷凌风依然在甜睡,只是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腰,而另一只手被我枕着,这样的姿势不在少数,但我还是不习惯。
我试着拿开他的手,但却意外地发现扳不动,我加大力度,他的手依然搭在我腰上,将我禁锢在他的怀中,我总觉得他是醒着,我总感觉他是故意的,但他面容恬静,似乎真在沉睡,我想骂他,但又怕他又说我年纪不小,还那么天真,只好继续闭目养神,终于他翻了一个身,我得以脱离虎口。
“昨晚是不是大少爷的琴音?这琴音真好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还梦到了我的娘子。”有人说。
“我没有梦到我家的恶婆娘,不过昨晚有仙女入梦,说要嫁我为妻。”此话一出,满堂哄笑,说话那家伙都已经四十岁了,还想着仙女入梦?
“昨晚那曲子弹得不错。”冷凌风说,我耳朵没问题,这家伙居然又赞我了?
“但我没梦到仙子,却梦到一个很蠢的女人,今晚再弹弹,看能不能梦到仙子。”我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这家伙是贬我,还是赞我?还有那蠢女人不是我吧?梦到我是什么意思?我想不明白,就懒得想。
接下的日子,冷凌风悉心指导,偶尔也示范弹几首曲子给我听,因为他教得认真,我也学得专心,每天收获都很大,第十天我们才回到凉州,这船还真是慢得离谱,但也就是这几天,我的琴技得到了质的飞跃。
回到凉州,我开始了我忙碌的生活,酿酒、练武、弹琴,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但我却不觉得疲倦,反倒觉得自己重新活过一般,我睹玉赢的二十几万两,冷凌风分文不取,我全部存进了银号。
“以后每天晚上到我房练琴,我都听着,觉得好了,你才可以睡觉。”但后来我发现,等我弹完的时候,他总是睡着了。
半个月之后,有人送来了十几块没有雕琢的美玉,那玉个头不小,质地上乘,都是玉中极品,一块都价值不菲,何况十几块?
“这玉哪来的?”我禁不住问冷凌风。
“我将与美人度春宵,换成了这十几块玉,我虽然在里面过了一夜,但却洁身自爱。”他说。
“我只要我想要的女人。”临末他又加了一句,亮如天上繁星的眸子就这样定定地注视着我。
有些男人只要想要的女人,如冷凌风,有些男人,即使他厌恶到极点的女人,他还能与她床榻缠绵,如秦剑,胸口锐痛。
“不过这玉有价,而羊脂玉难求,就这样没了很可惜。”说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但胸口处还是隐隐作痛,我将头微微低下,不知道是害怕冷凌风过于灼亮的眸子,还是怕被他看到自己的黯然神伤。
“传国玉玺就是用玉羊脂玉所做,利用得好,几座金山都换得来,利用不好,就是一个祸害,即使青烟不送我十几块玉,我也会尽快转手,并且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转手。”
“古语云:鸟为食死,人为财亡,但太贪财是不好,以后你要记住,不要为了钱财,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境,我不缺钱。”他最后这句话说得特别重,他这话啥意思,他不缺钱,不代表我不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