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姿姿的思绪并没有在清若身上停留很久,看到周琅期期艾艾的在一边儿拿脚蹭地,心情哪里还沉重的起来。
“周翩跹你在干嘛?”
“姿姿我都帮不到你……你自己一定要当心……”
姿姿很想说周琅不会武功这也没办法,但又觉得这话说过一遍了,真是郁闷。周琅握住姿姿的手,深情状不肯放开,“跟乱党交手,是不是很危险?”
“没事,习惯了……”姿姿微汗,已经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扎在背上,她努力的让自己忽视,此时周琅拿了一个东西就往自己手腕上套,她微愣,看着那个像是暗器机关的构造,不禁想起了周琅被阎裳逼落江中那时发出的暗器……
“这个你带着,应急的时候会有用。”
“那你——”
“我在这儿呆着无所事事会有什么危险……混吃等死还帮不上忙……”无比哀怨啊哀怨……丝丝在一旁插道:“其实周琅跟着去也没关系啊,反正又不是都要冲锋陷阵的。”话一说周琅顿时两眼发光,灼灼的盯着姿姿。
姿姿微汗,面对他期待的目光着实说不出拒绝的话,嗯嗯哎哎两声算是应了。周琅顿时一脸哈皮,却在这时就见清若噗通一跪,道:“请公子也将奴婢带上!奴婢定然不会拖累公子,只求与公子共进退!”
清若一直忍着不敢造次,因为此去的人中并无不通武功之人,那些事她不懂,她也不敢去当累赘,可是既然周琅都能去,她又为何不能留在这里?
姿姿对阎裳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因为周琅,才给了清若提出要求的机会。但阎裳其实并不在意,他岂会在意清若的死活。
他只是不满,清若这个宫女,当得未免有些任性妄为了。去与不去他自会决定,她哪有开口要求的资格?阎裳不语,清若便一直跪着,不曾抬头。
“言助的信使来了!”
夏无极的出现结束了这里尴尬的场面,一个化装成樵夫的兵士来到他们面前,他认得夏无极与姿姿,见了他们道:“计划有变,助军说马上停止出兵!”
“怎么回事!?”夏无极第一个急了,眼见大权已被人夺下,新帝若要登基不杀了小天才怪,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停止!?
“朝中那个握着大权的人来了,他带来的兵力太强,我们硬碰没有胜算,助军要我们等机会——现在叛军和这个人已呈敌对之势,景芳定然不甘心让别人做了这个皇帝,那人一来,他一定会想办法杀他,我们要等这个机会——”
“要是等到机会之前小天就已经被杀了呢!?他能等我不能等!告诉言助我们原计划出兵!他若是害怕大可以不参加!”
夏无极的反应使者毫不意外,显然已经被知会过,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助军说他最近得到这个,让我交给你。”
夏无极没好气的接过来,一打开却愣住。那是一张药方,但上面的字迹却是东篱的。不等他看完笑无情就将药方抽了过去,淡淡一眼便明白了上面的意思。
“吩咐待命,随时准备再出发。”
“师兄!!”
笑无情将药方塞回给他,“你信不过东篱吗?他说能保住小皇帝,你急什么?”
夏无极恨恨收声,又不能说自己信不过东篱。只得将火气都转到来使身上,“言助都在做些什么?人都来了才得到消息吗!?”
姿姿听着那句话默然不语,那位掌权者的确有可能有意不通知任何人突然前来。但他既然带了兵,又怎么可能到了家门口才被发觉?军营早该有所戒备才对。而且她相信言助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言助是有意拖延消息的吗?为了什么?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夏无极的目的只是救小皇帝和东篱,倘若被他们救到了人,他们立刻就可以离开。但言助拖到掌权者到来,那么他们为了救小皇帝,就不得不对付掌权者。
他的目标,也是皇权?
行程暂时被耽搁下,直到此时姿姿才注意到清若依然跪着,阎裳根本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
她告诫自己不要再管,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不要再卷进有关阎裳的事。
清若从没有这般恨,恨自己为何会离开白云庵,为何会遇见阎裳。
在庵里那些平和的日子竟变得这般遥远,她却回不去,也再不甘心回去了。她现在只觉得无力,无论做什么事情,阎裳的目光似乎都不会放在她的身上。这种无能为力这种即使全心付出也得不到回报,会逼得人发疯。
她要赌一次,哪怕真的要搭上性命。
在山寨里几日,她也耳濡目染了一些事情。紧握着手里的瓷瓶,然而自己全无惧意,将瓶中的粉末倒入阎裳的酒中。
阎裳本是极其自律,大事当头,根本不会沾酒。
但这两日,他却为姿姿的事不似往日镇定。饭菜端入阎裳房中,她每一次试图像在宫中时那般留下来伺候,都被阎裳挥退。心知阎裳不愿被人看见自己此时模样,她心头一阵一阵的抽痛。
阎裳端了酒杯一饮而尽,只觉辛辣,却未发现异常。他始终喝不惯这劣质的酒。但只一口饭菜他便发觉出异样,一把扫落饭菜,房里乒呤乓啷的声音让清若咬牙走进。
她其实应该等的再久一点,待药效发作再进来。可是,如果阎裳没有吃下就已经发觉……他想必会想杀了她。如此,她不想逃。情愿被他杀也不想逃。
阎裳双目微红,怒视着清若,“你在酒里放了什么!?”其实心中何曾不明白,现在这种异样意味着什么,只是不肯相信——清若静静幽幽站在那里面无惧色,这个一直纤弱无害的女子,竟敢给他下春药!?
身为达官贵族他并不陌生这些,但那些官宦间流传的药物,却不似山野之地粗糙的劣药,一入腹中便来势汹汹。他催功压下,斥道:“滚!”
清若未动,幽幽道:“卖予我药的人道此药霸道,即使有武功也难压下,我不能走。”
“你居然还敢说——滚出去,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若要她就这样出去就这样放弃,与要她死又有何异?衣带轻解,她缓缓褪去外衫,“皇上,奴婢不求代替清心在您心中的位置,只求您让奴婢留在您身边……”
纵然气息已乱身体滚烫,阎裳心头却越发冰冷——做了这种事,她难道还指望能够留下来吗?
清若靠近,他却突然一掌,清若单薄的身体顿如飞絮,撞破房门直飞出去,远远才摔落地面,失去意识。
待山寨中的人闻风而来,阎裳已紧闭房门,不应任何人。
卓姿姿一早起来就见山寨众人窃窃,似乎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议论,丝丝特地叫了她一道吃早饭想来也是知道什么。她坐下来就直接问道:“出什么事了?”
丝丝摇头长叹,“居然闹成这样你都不知道。”
“要说快说,别那么多废话。”
姿姿的房间离阎裳本就极远,昨日又受了伤早早歇下,哪会听到这些。
卓丝丝不无赞叹道:“那个清若,昨夜居然给阎裳下了春药,跑他屋里脱了衣服却被一掌打出来了,现在人还在床上瘫着呢。”
姿姿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丝丝只做不见还凑过去低声问:“你说阎裳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姿姿放下筷子,“卓丝丝,其实你可以少想点没用的问题。”
丝丝挑眉勾唇的模样就是故意,谁让卓姿姿人虽决定离开阎裳,心却还放不下。
“那女人倒是很勇,老虎的屁股都敢摸。只是未免无聊了些,这么没趣的春药……”丝丝正叹息着,忽而眼中微闪,好似有了什么主意……
春药很无趣,但比春药有趣的东西却很多。
“姿姿啊,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
“……”姿姿顿时警觉起来,“我们这不是在吃着么。”
“我是说叫上周琅和阎裳,大家好好坐下来吃顿饭,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不管最后是谁当我妹夫,大家联络一下感情也好~”
“……”你当姐是买卖?姿姿斩钉截铁答道:“没必要!”
“没有必要也有需要嘛~”
卓姿姿三两口咽下嘴里的包子——这两天怎么老吃包子。
“我吃饱了,还有事,先走了。”
她真以为,走人就能避开是非吗?
到了午饭时她就明白,自己错的很厉害。
水榭的下人前来邀请,她蹙了眉道:“我已经跟卓丝丝说过……”
“新月姑娘让我告诉您,周公子和阎公子已经就座,只等姑娘来开席了。”
卓姿姿顿时头大,她半点也不想去淌这趟浑水,更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阎裳。“我不去。她既然请了,就让她自己招呼吧。”
“新月姑娘说您不想去也无所谓的,只是她怕自己没人管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倘若出点格,希望姑娘不要介意。”水榭的下人说完就走了,姿姿那个郁卒,坐了半晌终究还是坐不住。卓丝丝就是新月,而新月的所作所为……没恢复记忆前她可以不知道,恢复了记忆的现在还能躲在一边儿不管吗?
没人能预想到她会把情况搞成什么样。
卓姿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了,饭桌上已是酒过三巡,在丝丝的挑拨下两人互不低头的喝了不少酒,但看起来情况还没有失控。
“姿姿你来了,来,坐。”
卓姿姿无比尴尬的发现自己的座位尴尬无比的摆在周琅和阎裳中间。她目不斜视谁也不看,过去一屁股坐了,就瞪着对面的卓丝丝。
“姿姿还没吃饭吧,来,一起吃。”卓丝丝淡定贤惠得让人几乎以为自己误会了她。只是卓姿姿坚决的摒弃这个错觉,绝不吃桌上的任何东西。
“小周,你可欠了一杯了。”丝丝不再招呼她,转头继续致力于劝酒,周琅翩然一笑,“姐姐放心,我怎么会赖账呢?”说完便将杯里的酒喝了。
再见一旁一语不发的阎裳,似乎为这声“姐姐”脸色难看不少,周琅刚喝完一杯,他已蓄满酒杯一饮而尽。
“阎公子就是爽快,两位酒量都这么好,怎么能不多喝点呢?”
卓姿姿即使不转头去看也知道阎裳一杯接一杯如同饮水,莫名觉得恼怒,终是一把夺下他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不顾杯里的酒泼洒在自己和阎裳的衣服上。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喝那么多做什么!?”她其实想说这样除了作践自己的身体和给她压力,根本没有一点用处。可是话未出口,只觉另一只手腕上一紧,周琅把她拉了过去,竟像要糖吃的孩子一般抱着她的胳膊不肯撒手,嚷道:“我讨厌你关心他!你不要管他——”
姿姿一时愣住,只见周琅脸颊红云浮现,眼神迷蒙一脸荡漾,赤果果的全是爱意——卓姿姿哪里见过这个,她忍住甩开他的冲动就对丝丝怒吼:“你给他吃了什么!?”
话音方落,她的另一只手却被阎裳拉住,姿姿诧异转头,凉软的双唇不知何时已压上来,酒气香醇。
——
————卓丝丝你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