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睿紧张地看着妈妈,胸口仿佛悬着一把刀,正一点一点地剜着他的心。
妈妈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要知道,我们那个时候未婚先孕是多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所以你姥爷做主逼着我嫁了人,就是你一直以为的生父谢诚。我们结婚婚后七个月我就生下了你,他一直怀疑你不是他亲生的,所以我们经常为这事吵架,只是一直都避着你而已……你爸爸在你奶奶过世之后又去打工的厂里找我,辗转打听到我已经嫁人了,还生了孩子,伤心失意下回了老家,几年后才跟安然的妈妈结了婚,但安然的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生下她就过世了。后来我和你爸爸偶然见面,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便跟谢诚离了婚,跟你爸爸重新在一起……”
安睿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无法思考。头又痛又胀,飘来荡去都是一件事情,他是爸爸的亲生儿子。他和安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那他和安然要怎么办?安然怎么能是他亲妹妹?怎么可以这样?
妈妈看安睿脸色相当难看,想到他二十多岁的人了,居然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他们给他介绍了那么多的女孩子他全都看不上,又想到兄妹两个不同寻常的亲密,依稀也猜出几分来,脸色也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我一直以为你爸爸跟你说过……”妈妈颤抖地说道,“你爸爸背地里总是说,亲兄妹就是不同,毕竟有着血缘的牵引力,看看你们兄妹处得多好……”
安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老天怎么会这样残忍?安然,安然,他心爱的安然怎么能是妹妹……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从洗手间返回的安然听到的就是一对痴情男女破镜重圆的故事,却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劈在她头顶。她整个人都被劈得怔住了,仿佛有一把刀猛然捅进她胸口,痛得她完全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
哥哥怎么能是哥哥呢?那她要怎么办?
安然忽然抱着头跑了出去。这一刻,她除了逃避,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哥哥和爸爸妈妈。哥哥成了哥哥,她要怎么面对他?如果爸爸妈妈知道她和哥哥兄妹乱纶,会怎么看他们?
安然的突然奔跑惊醒了安睿和妈妈。妈妈一看安然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两个孩子竟然真的……
安睿看到安然跑了出去,没有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地就追了出去。这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安然怎么承受得了这样的事实?他们竟然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
“不,不对!”跑着跑着,安睿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双眼一亮,忙喊道,“安然,停下,听我说,安然……”
安然不是他的亲妹妹,绝对不是!安然是他一手带大的,每次体检的结果都是给他看过的,安然的血型是AB型,绝不可能是爸爸的女儿!他们不是亲兄妹,不是!
安然听到了哥哥的喊叫,却没有停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无法面对变成亲哥哥的安睿。她泪流满面精神恍惚地跑出了医院,忽然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叫着……
“安然,回来!不。”
安然提着个小竹篓,用一块削得尖尖的竹镐在小山坡上挖野生的香葱,偶尔看到有蜗牛也捡起来放在竹篓里的小竹盒子里。香葱可以拿回家炒鸡蛋吃,蜗牛是给家里的鸡鸭捡的。
这个身体今年才四岁,不过安然已经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已经整整一年了。这一年的生活让安然从最初的如在梦中,到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无奈的没有哥哥安睿的现实,只是,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什么朝代,她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这话是不好明着问人的,可平日里大家也不说这个话题,她从家里的书中也没有找到答案,至于历书,那些年号什么的她是完全不懂的。
“妹妹,回家了!”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向安然跑来。
“哥哥!”安然将刚刚挖出来的一根香葱放进竹篓里,提着把柄上缠了破布的竹镐向哥哥跑去。
赵安齐接过安然的小竹篓,笑道:“妹妹又挖到这么多香葱,晚上让娘给你炒鸡蛋吃。”
“麦田里的草都拔完了?明天还来吗?”安然对着哥哥咧嘴一笑,让哥哥牵着自己的手往回走。她也想吃炒鸡蛋,可是那个也太费油了,家里的油只剩下一点点了。要不跟娘说鸡蛋还是蒸着吃吧?
七岁的赵安齐小大人似的回道:“都拔完了,明天我们再出来挖野菜,娘就不出来了。”
“哥哥,山坡上有一颗野梨树呢,你说会不会结梨子?要不然等爹爹回来了,让爹爹把它搬到我们院子里去吧?”安然望着不远处灌木丛中那几朵苍白瘦弱的小花,想起穿过来以后就没有吃过水果,一时间口水不断上涌。
赵安齐抬头一看,摇头道:“那棵树啊,结的梨子不好吃,所以才没人要的。”
安然失望地“哦”了一声,转过身来继续往回走。其实她很想说,这棵树结的果子不好吃还可以嫁接的,但哥哥要是问起来她怎么知道的她要怎么回答呢?要不先央求爹爹把书弄到院子里,等明年开春她找个爹娘不在的时候偷偷嫁接?可是对于嫁接她也只是在生物书上见过,具体操作她也不会啊!算了,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赵安齐看着妹妹失望的样子,立即道:“到了夏天,山上有很多刺梨、刺莓和地瓜(一种长在地上的小红果子),秋天还有糖果(一种味道很甜的小野果),到时候哥哥摘了给你吃,酸酸甜甜的,比野梨子更好吃。妹妹你看,那就是刺梨花,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