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起身,朝静妃俯身道:“娘娘无大碍,是动了胎气。”倏地又满脸喜色地朝雪轩道:“恭喜皇上!皇上又有皇子了。”
闻言,心悄然有些失落之感,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怎样的未知?
悄然转眸,见俊美异常的脸膛是分明的惊喜与兴奋,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握紧徐昭仪的手,欣悦道:“是真的吗?朕又有皇子了。”
柔媚的水眸倏地一亮,娇柔的脸膛那浓浓的得意兴奋之意掩去了方才的虚弱,玉指纤手轻然抚在小腹,嫣嫣一笑,竟有说不出的欣然与得意。
心,压抑地透不过气,头昏眩更沉重不堪,视线迷茫中,依稀瞥到朱唇嫣红,轻启出一道妖冶张扬的笑意……
“皇上……”迷糊地低唤一声,脚禁不住身子的沉重向前夸了一步。
“宛若……”若隐若现地闻得一声,柔和浅唤。
心有暖和的液体浅浅而上,却被另一声‘皇上’又蓦然流转而回。
依稀看那一抹云白金影缓缓从我视线中漫散,却又消弭而去……
心痛,伤心,痛恨,一下子涌遍全身,挣扎地透不过气,有泪悄然滑进唇线,苦涩更冰凉,最后已失去知觉……
……
“宛若……宛若……”
温存的浅唤勾起记忆中最浅淡干净的记忆。
有意识地惺忪睁眼,见一抹云白的身影似一团云雾在我视线中游荡。
“皇上……”微迷地睁开眼,吃力地借手肘支撑起身子,身上的被子随之滑下身,窗外,正有寒冽的秋意飒然而进,浑然一个寒噤,心陡然冷了下来。
他……居然没有来扶我,微转斜眸,是冷俊的脸膛敛色无颜。
风,从窗外轻袭而进,撩动那一身云白晃荡着淡金的碎光,却是异冷寒冰。
心,骤然缩紧,寒意抖动着手肘,微颤地支持着身体,挣开手臂朝他伸去:
“皇上……”
轻声低唤,柔弱无力,消散于袅袅幻金光线中,玉脂纤手在空中,被虚幻的光线穿透,仿若迷离……
他丝纹未动,冷若雕塑,心陡然了冷,冰寒的刺痛慢慢剜割着柔弱深处。
机械地抬眸,泪眼迷茫处,但见一抹云白冷影侧立于窗口,面无神色,声似冰寒:“雪艳现在有身孕了,将来必定是个皇子,朕现要多照顾她一些,所以……”
“为……为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冷风狠狠的撕扯着我的喉咙:“可……当时臣妾怀有龙种的时候皇上也不是……”
“宛若!”
厉声打断,仿若如同中飘残的一抹藕丝亦被扯断。
浑然怔住,泪眸盈盈地看着他,他……是雪轩吗?
“如果当时不是为了你的安全,朕冒险阻止宝马对你的危险,也许雪艳她就不会动了胎气,差点把孩子落掉。”
心,无比痛切,混乱的脑子倏地在一瞬间停止,泪眼蓦地睁大,粉白的干唇苦涩地张启:“哈哈……难道在你的眼里我的命比小皇子还不值吗?”
闭眼摇头,脑海里的血液如洪流般地翻涌奔腾,翻转出昔日耳语温存的话:
“可是……朕觉得值得,如果用十个皇子去换的你一命,朕也愿意。如果朕失去你,那朕就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空虚的而无意义,宛若,你是朕的一切……”
轻扯朱唇,是浓浓的哀伤湮没了那半隐苦笑:“皇上可还记得昔日对臣妾说的话?”眼眸掺杂着些忿意,穿透泪珠,如两道虚幻利落的利刃直落于他身上,猝然提高声道:“既然皇上的话都能出尔反尔,那么你还怎么服众于天下!”
“够了!”愤然甩袖,负手而立:“是又如何?但皇室无后,朕不能再这样一个接一个失去皇子!如何对得起先帝!”急促的语气中有明显的不耐烦。
泪,蓦然而落,蜿蜒于唇齿间,尽是浓浓的苦涩。
缓缓收回视线,呆滞地盯于地板,轻启粉唇:“臣妾明白了……皇上是说,这些皇子都因臣妾而死?臣妾是皇子的克星。那么……”微动双睫,黯然垂眸:“……皇上想如何处置臣妾?”
“朕念你和朕往日的情份上,你……出宫吧。这是朕对你最大的恩惠了。”
“出宫?”我重复着他的话,幽然苦笑:“呵呵……”
踉跄地跌下床,见那抹白影依如冰雕,负手伫立于我面前,抽噎深吸了口气,瞥过脸,不再看他:“出宫……不如死了干净!”
话落,便冲向墙壁,迷离的光线中,斜睨依旧瞥到,那身白影依如冰雕,丝纹不动……
……
“啊!不要!不要皇上!”慌恐地在床上挣扎,双手在空中恐怕乱抓。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猛然一惊,骤然睁开眼睛,从床上跳起来,细碎的汗珠浸湿了额前的发丝,不平衡地喘着气,寒意犹在,看到自己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沁儿在旁帮我擦汗。
脑子混淆不堪,失惊地乱语:“我……我不是死了吗?”
“娘娘说什么糊话呢?是做噩梦了么?”
稍平和些气息,惊恐凌乱的画面渐渐从脑海中淡去,清晰的思绪缓缓开始流动。
是梦,只是一个梦……
只是这梦令人惊悸悚然,是因离它太近……
心,仍有余悸,惶惶回过神,问道:“皇上呢?”
见沁儿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躲闪开我的视线,走到一旁从脸盆中捞起毛巾挤干。
顿时明白了什么,心冷了又冷,单薄的身子因余悸还在轻微颤抖。
窗外,轻洒进来的金光,在我视线中迷茫成一片淡金的云雾,茫茫然然,悄然握紧双拳,指尖上轻带着那丝寒痛,慢慢地从手心中射入。
“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