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喧嚣得很,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生热闹
郗卓只听得一位姑娘被自己鲁莽一撞“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郗卓说着便要将那姑娘扶起,没想到那姑娘一抬头竟然是亚芮。
亚芮故意逗乐说:“怎么?看到摔倒的是位丫头,便不值得郗大夫扶了?”
郗卓慌乱地说:“哦,不不不,姑娘别误会,只是没想到人海茫茫的街市上竟然能碰着个熟人。”
亚芮听郗卓称呼自己为‘姑娘’,便不由得觉的好笑,“郗大夫称呼称呼我家小姐时,叫做什么?亓官姑娘么?”
“韫儿”郗卓连想没想,脱口而出。
“哟还真肉麻。”
“哪有哪有。”郗卓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亚芮揉着胳膊,撅着嘴埋怨道:“对了,郗卓大夫一大早有什么急事呀,偏偏让我遇上你这个灾星!还好痛呢~”
郗卓寻思了片刻,试探性的问;“你家小姐,还好么?”
“嗯,蒙郗大夫的关心,我家小姐好得很。”
“嗯~你家小姐早上没出门么?”
亚芮不听这话不要紧,一听便着急起来,“你还好意思说呢,怎么~还想让我家小姐来见你,你还想让我家小姐禁足呀!”
“不不不,不是。”郗卓连忙摆着手解释道:“我只是问候一下,你看这风光无限好,你家小姐若只呆在闺房里不出来透透气,多可惜了这美景,对吧。”
“用不着您的担心,小姐打醒后就没再睡下,从我出门时小姐就在做女红,嗯.我估计这会儿她还在做着呢。”
“做女红?怎么?刚刚她真没出来过?”
“真的~大清早的小姐出来做什么,做白日梦的我是见过,但没见过像郗大夫这样大早上就做白日梦的。”
“呵呵”郗卓傻傻一笑然后问:“对了,亚芮,你这一大早买什么呢?”
“你不说我还忘了,我该买的都买了,只是”
“怎么了?”
“哎呀,小姐让我去什么百草坡,摘一些烂蒲公英,问了好多人他们都不知道百草坡这地儿。”亚芮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郗卓暗自笑道,这哪有什么百草坡,‘百草坡’只不过是自己瞎起的名儿罢了。
“你家小姐要那个干什么?”
“我哪知道,我问过小姐,她不告诉我。”
“我知道那地儿,我带你去。”
“真的吗,太好了。”郗卓和亚芮一直朝向百草坡的方向去。
“亚芮,你跟着你家小姐多久了?”
“不记得了,总之,自从我懂事我就跟着我家小姐了。”
“哦,年数不少了呀,对了,你家小姐是独生女么?”
“嗯,对,不不,她还有个年长她四岁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只可惜死了好些年了。”亚芮自知自己多了嘴,很不好意地说;“郗卓大夫,你千万别和小姐提这件事,万一传到老爷的耳朵里,那么我就死定了。”
“嗯,我不会说的,你是韫儿的好姐妹,那当然也是我的妹妹了,对吧,我们就是聊聊天而已。”
“嗯,谢谢郗卓大夫。”
郗卓突然想起自己出门的目的,“对了亚芮,我有很大的急事,百草坡改天我再陪你去,你现在和我一块去亓官家。”郗卓拉着亚芮的胳膊往反方向跑去。
“喂喂,郗卓大夫,什么事那么着急。”
“别问了,快跟我去亓官家.”
.亓官韫进了灶房,命令正在煎药的丫头,“你下去吧,这药我来煎。”
“您是小姐,我是丫头,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要了奴婢的命?”
“你不下去,我也会要了你的命。”亓官韫见那丫头下的打颤,便改口说:“我想给爹亲自煎一次药,是该到我这个当女儿尽孝的时候了,你就成全我吧。”亓官韫对一位奴婢说道。
“那么常燕就先出去了,小姐您可得小心着火点~”那丫头说着便出了灶房。
亓官韫注视着紫砂锅,轻轻扇摇蒲扇,灶炉里的焰火像大海里的浪花一样,起伏不定。
亓官夫人见煮药的丫头药没端来,这人却先回来了,便不由得生气起来,“常燕你倒学会偷懒了!我让你去煎药,药呢?”
常燕连忙解释说:“夫人请息怒,常燕哪敢偷懒,只是在奴婢煎药时,小姐走了进去硬是抢了奴婢的活,我不依小姐,小姐说她作为女儿应该为老爷尽孝道了,奴婢没辙只好依了她。”
亓官老爷哈哈大笑,“女儿长大了,女儿懂事了,夫人你这可怪不得女儿了,孩子想尽孝你这当娘的还不高兴?”
亓官夫人点了点头说:“老爷说的对,但是韫儿可是千金,从小就娇生惯养,我们哪舍得让她进过一次灶房?所以说那些粗活怎么能让韫儿亲自做呢?”
“诶夫人这话不能这么说,我小的时候,天还没亮就跟着爹东奔西跑去谈生意,哪里没去过?一年到头来哪睡过一次安稳觉?”
“得得得,老爷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还是少听的好,省得以后耳朵里生了茧”
“你这臭老婆子!”
“爹娘~你们在吵什么呢?我在门外就听见你们俩的声音了。”亓官韫端着药进了厅堂。
亓官耀辉挥了挥胳膊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和你娘说笑呢。”
“呵呵~这药可是女儿亲自下厨,爹快趁热喝了吧。”
“嗯嗯,好闺女,真是越长大越孝顺了。”亓官耀辉轻轻吹着药碗里的热气,轻渺的雾气像夺命的幽灵似的腾向空中.
这时郗卓气喘吁吁的来到亓官家的厅堂,“您好亓官老爷,我今天是来看看小姐的头痛好点了没有。”
亓官耀辉笑着说:“谢谢郗卓大夫关心,你瞧~韫儿好多了。”说完,亓官耀辉欲要喝药。
郗卓看了看漂浮在药汤表面的渣滓说道:“慢着!别喝!”
“怎么了?”亓官耀辉挑起眉头问道。
“我再给您把把脉吧,看看您有没有喝药的必要,毕竟是药三分毒么,咱能不喝的就不喝了,对吧。”
“嗯,说得有理。”
在一旁的亓官韫看不下去了,说:“你一个小小的药堂大夫,怎么管的闲事那么多,我一大早辛辛苦苦为爹煮好药,你倒好却成心来插一足,我爹的咳病需要去根,巩固巩固才好,你一个学医的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你不会是看着我家是大户人家,有万贯家财,而另有居心吧。”
亚芮傻傻的听着亓官韫的话,感觉小姐变了,变得陌生了。
郗卓的心在滴血,眼睛有些许的湿润。
“韫儿!怎么这样无礼。我知道你是爹的好女儿,这药苦苦的,我也是能少喝就少喝,我再喝就成药罐子了,我看还是先让郗大夫给爹把把脉吧。”
郗卓把完了脉说,“嗯,亓官老爷的病好多了,暂时不用喝药了。呵,大小姐一大早跑到药堂为亓官老爷买了二两川乌,这份孝心真是难得。”
亓官耀辉眉头一皱,“嗯?怎么是韫儿亲自买的?我听下人说韫儿不是一大早都在绣花么?何时又偷溜出去了?”
亓官韫低下了头,“昂?哦,爹韫儿可都是为了爹的健康着想,我绣着绣着便绣烦了,我知道爹好身子骨疼,于是我悄悄地去了药堂,再说我也快嫁人了,我想趁现在多孝敬父母一点。”
亓官耀辉满脸的欣慰,“闺女真乖,以后买药这些琐碎事儿让骆靑去就行了,你何必亲自去呢?”
“亓官老爷,您可知道这川乌本身就有毒,二两足足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郗卓凝视着亓官韫说道。
“啊?”亓官耀辉吓得推掉了桌子上的药,“什么?这药有毒?”
“爹,我以为川乌只是治疗风寒的,我并不知道它有毒。”
亓官耀辉叹息道:“算了算了,难得你有孝心,我不会生你的气,今天多亏了郗卓大夫,否则.哎。”
亓官韫用仇恨的眼神看着郗卓,“什么多亏了郗卓大夫,我看他就是故意来找茬的,从他大喘吁吁的跑到亓官家到现在,我就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川乌二两就能致死,你一个当大夫的早就知道这些事儿,为何我买药时你不提醒我,反而等到药煎熟后再来告诉我?”
“亓官韫!你不要血口喷人,当时我告诉过你,过量服用会致人死亡,是你不听偏偏要买。”
“呵~你说过么,太可笑了,连谎话编的都跟真的似的。女儿可是爹的小棉袄,我怎么可能故意害我爹呢?”亓官韫用食指戳了戳郗卓的胸膛,“你这个神经病,我劝你快点走吧,省的到时候还得麻烦我爹亲自送你去警局。”
郗卓站在原地失望的看着亓官韫,“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不~你肯定是在和我开玩笑,韫儿你若是有苦衷就不必掖在肚子里,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助你。”
亓官韫的面相突然变得僵硬,眼神变得呆滞无光,“郗卓~”亓官韫将双手抚向郗卓的脸庞,这一幕可是恼怒了亓官家二老。
“荒唐!”亓官耀辉说着便离身于主座,气冲冲地将郗卓推搡到一旁,“别忘记你的身份!滚回你那破药堂去!以后没事儿少来亓官大院!”
郗卓解释道:“我是一名大夫,不能见死不救,我看韫儿不不不,是小姐,小姐她的所言所语一定不是出于本性,至于是为什么我看还得待我好好研究。”
“别再这儿风言风语了,我们家韫儿好得很~你快给我滚,否则我就叫人请你出去了!”
“吱~”实木椅子强有力的摩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亓官韫身上,亓官夫人大叫道:“韫儿!”只见得亓官韫忽然摔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