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上挂着屈指可数的几颗星星,像被风沙迷了眼睛似的,星芒若有若无。亓官韫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周围,在草棚子里随处可见的是挂满灰尘的蜘蛛网,此时的自己正躺在了比较干净点的草席上。
“韫儿你终于醒了!”
亓官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她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竟然是骆靑。她想过要为爹娘报仇,但没想过仇人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也罢,自己找上来也好,省的跑远路苦寻了,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哪有什么力气斗得过眼前的这个大男人,况且此时已是三更半夜亓官韫压制住了怒气,收敛了充满怒火的眼神使其变得柔和些。
亓官韫说道:“怎么是你?”
骆靑知道亓官家被抄一事,已是传得满城皆知,亓官韫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是没想到亓官韫还肯搭理自己,脸上不由得露出喜悦之情,“昂.哦,白天我在巷子里时,看见你晕倒在地上,于是我把你就带回来了。”
“哼~”亓官韫一阵冷笑后说道:“你处心积虑的杀了我的爹娘,抄了我的家,弄得我们家破人亡,呵~你会有那么好心救我?”
“我”骆靑此时无言以对,自己是赵普的帮凶,是杀害韫儿爹娘的凶手,自己已经没有颜面再去解释些什么了。
“别装好人了!别再假惺惺的了!”此时的亓官韫激动到了极点,她站起身来,揪着骆靑的衣襟嚷道:“骆靑我要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
骆靑从长袍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把生满锈的匕首,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来吧,这把匕首变钝了,脖子上也许会好割些。”
亓官韫拿过了匕首,对准了骆靑的喉咙,但是久久下不去手,虽然她和骆青没有血缘联系,可是她早已把骆靑当做亲哥哥般对待,她知道如果自己杀了骆靑,自己也好过不了哪去,同样得承受蚀骨之痛。
久久没有等到死神来临的骆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亓官韫的双手垂了下来,明白亓官韫心软了,下不了手,于是骆靑一把夺过了匕首,“韫儿,你是女孩子,又是千金之躯,是见不得血光的,你闭上眼睛,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自己解决就行。”
骆靑的这番话倒是顺了亓官韫的意思,自己确实是下不了手,但是爹娘死不瞑目呀,他们的魂魄还在天上等着凶手落网的那一天呢,于是亓官韫闭上了双眼,同时,她为骆青流下了两行泪。
“啊啊~啊啊~”匕首落地发出了清脆悦耳的金属声,骆靑的烟瘾突然犯了,像有万只蚂蚁在侵蚀自己的身体一样难受极了,身体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还不知怎么一回事的亓官韫,皱起了眉头,奋力将骆靑揪了起来,“你别装了,你快给我站好,怎么?留恋这个世界了?下不去手了?”
此时的骆靑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见他脸色变得蜡黄,额头冒出了汗,浑身不停地哆嗦着。看着骆靑如此憔悴如此痛苦,亓官韫也软下了心,‘骆靑死了,爹娘就会活过来么?诶呀!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人要紧。’亓官韫说道:“你等等我,我去给你找大夫马上就回来。”说着亓官韫就出了棚屋。
.“呼呼~娘,韫儿回来没?”郗卓气喘吁吁地跑回百草坡来。
琴姨惊诧道:“你你不是和韫儿在一起吗?她没回家呀。”
“糟了,韫儿不见了。不行我还得去找。”
“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在一起的么?你快和娘说说。”
“以后再跟您解释,现在找人要紧。”说完郗卓便要转身离去。
“我和你一块去找。”
“不用了娘,天这么黑了,带上你反而不方便,我自己去就行”
“那你慢.”琴姨的话还没说完,郗卓就没了人影。
.半夜的风,像吃不饱的狼崽一样,嗷嗷的怒号着,此时人们都休息了,街道上不见一点烛光,所有的医馆都关门了,但总不能让骆靑硬顶着疼痛,只好挨家试一试了。
“咚咚咚~”
医馆里传出了沙哑的声音,“三更半夜的是谁呀?”
“您好大夫,我的朋友生病了难受的很,你能不能去瞧一瞧。”
“神经病~”
“大夫求求您了,你去看看吧。”医馆里再没有传出声音,亓官韫只好找了另外一家医馆。
“大夫我的朋友病了,您能去医治么?”这回儿更白搭,医馆里的人干脆不理会。
不知敲了多家医馆的门,手发出了刺痒的疼痛。亓官韫顶着透着寒气的狂风就这么一直走着,嘴里不知打了多少个喷嚏了,寻摸着医馆药堂,正在这时‘怀、善、药、堂’四个大字映入了眼帘,只可惜门是紧锁着的,如果郗卓在就好了。
“韫儿!”亓官韫一回头,没想到郗卓真的站在了身后。亓官韫喜极而泣,大步跑进了郗卓的怀抱。郗卓摸着亓官韫的脸庞,焦急地问道:“你没受什么苦吧?”
亓官韫摇摇头,擦干了眼泪,“没没没,正好你来,我正需要个大夫呢。”
“你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骆青大哥.哎~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显出很难受的模样,快~你跟我去看看~”说完,亓官韫便牵着郗卓跑向草棚。
骆靑因为没有了白面儿,困乏极了,双手不停地挠着身体,以至于皮肤上有了血痕。
“就在这儿了。”
郗卓进了草棚,看见了眼前所谓的骆靑,早已没有了往日玉树临风的样子,蜷缩在地面像极了受了惊的兽物。
“郗卓,你快救救他吧。”
“好,我看看。”郗卓蹲在了骆靑身边,手刚触到骆靑的胳膊,骆靑便醒了,一看是郗卓,脸上便露出了笑容,“郗卓,郗卓,你药堂有卖白面儿吗,就给我一.包.一包,”
见骆靑抽搐得更厉害了,亓官韫心里变得更加焦虑不安,“郗卓,骆青大哥到底怎么了?白面儿是什么?”
郗卓蹙起额头,站起身来无奈的说道:“我的姑奶奶,他是吸上鸦片了!这只能靠自己的毅力,这病呀~神仙也救不了了。”
亓官韫突然变得木然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郗卓赶紧去扶持,亓官韫晃着郗卓的胳膊乞求道:“你一定要把骆青大哥治好,我求求你,求求你~”
“你这是什么话,干嘛求我~你就算不求我,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你不是说这病神仙也救不了么?”
郗卓嘟着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是神仙也救不了了,但是有一人能救他,那个人就是他自己,我们只能强制性的帮他戒掉烟瘾,这主要得靠他的毅力。”
亓官韫突然变得温蔼起来,嘴角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不管是强制性的还是温柔体贴性的,只要能治好骆青大哥就行,在这儿我先谢谢相公了~”
“你可别这样,我还是喜欢原来的你。糟了!娘还在家里担心着我们呢,韫儿你帮忙扶着骆靑大哥,我背着他去百草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