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启眯着眼,“南相到真的是好眼光。”话语之间,余光望了一眼四周,却除了几个衣着简单的下人外,也没见着有任何异象。
等等……
“都说南相身边有一个极其灵秀的小书童,时时刻刻不离南相身侧,怎的今天没见着?”元明启似无意一般朝南璟身后看了几眼,与曲皇后极像的杏眼里有着足足的好奇。
“殿下说得是闰生吧?”南璟做了个手势,意思让太子殿下高坐,而他自己也做上客座,“闰生昨儿个吃坏了肚子,今天正闹肚子,便让他自行休息,不必来服侍微臣了。”
你来我往,你水我便土。
“……”元明启刚想说什么,大堂外,便传来一阵惊叫,“相爷,不好了!”
是灰衣小厮的声音,南璟在见到小厮熟悉的身形之时,眉光一闪。
“怎么了,别冒冒失失。”他没站起身,冲着那小厮语气严厉。
“前些日子,相爷路上带回来的小狼崽,给跑了,如今正满院子地乱蹿。”小厮的声音有些焦急,“快带人去捉,别吓坏了太子殿下。”
“是!”
灰衣小厮便立即走了去,行色匆匆。
元明启看着很是疑惑,宽袖浮动,朝南璟看了看,“狼崽?”
南相府里怎么会有这山里野兽?
“嗯,前些日子,无意间得到的,很是漂亮,就是有些调皮,过会儿,待小厮捉到了,便给太子殿下瞧瞧这山野小兽。”南璟很是淡定,淡定地抿了口茶水,淡定地开口,樱色薄唇好看地紧。
元明启皱眉,不禁揣测,南相府这些日子的严峻把守,只为了这小兽么?
“那本宫便瞧瞧。”
南璟低头,轻扯唇畔,雾气将他寡淡的颜色淹没。
时间,在两人之间,缓缓而过,南璟不说话,本就不多话,若不是必要,他不会开口。
而太子元明启也只静静等着那所谓的狼崽。
“相爷,捉到了!”
看去依旧是那小厮,手里抱着一只灰毛小狼崽,肥厚的身子,邪佞的眼神,褐色的瞳孔,眼神虽凶猛,但体态过丰腴,样子过娇小,只落得被人满抱怀的下场。
“就是它?”
“回太子殿下,是的,这狼崽捡来之时,着实蹊跷,便好生养着了,也防止一些有心人,来把它偷了去。”
元明启一直温和地笑着的脸皮动了动,男人脸上好看的杏眼眯了眯,“真是,乖巧的狼崽。”
“的确……”
两人你一拳,我一掌地,像打在棉花滩里似的……
而另一边,一个灰衣小厮,正将一个一身黑衣的狼崽子,打晕了,背进那暗门之后。
行动倒是灵巧,绑了个椅子还能生龙活虎!
黎狼又一次昏迷的脸上,还残留着昏迷前的狰狞凶光,只是在闰生看来,却无害,这狼崽,其实善良的紧呢!
黎西到了城头那家药堂子之时,晚霞已经烧遍了整个半边天,有些狰狞的晚霞,丝毫没有平常的温婉美丽。
透着,诡异。
一阵清风飘来,灌进黎西单薄的天青一色的长衫里,她一个颤栗,用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跨进药堂。
“啊!”
黎西倒退一步,脚磕在门槛上,差一点,便摔出门去,天青色的衣角,也沾染些许鲜红的液体。
黎西膛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唇,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不久前还好好的大药堂子,如今,却是变成了人间炼狱,到处是鲜红的指印,蔓延开来的血液,四处乱撒的药材,还有屋子里倒塌的桌椅。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禾木村里的那一起药堂老板一家被人灭口的惨案。
黎西扶住门框,双手扣着门框极紧,面色发白,就要转身出去喊人,也没有多少思考,为何药堂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此时夜还未正式来临,只天上那些染血晚霞,却没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救……救命……”就当黎西转身的当口,她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呼救声,忙停住身形,仔细聆听。
“救……救命……”依旧是呼救的声音,黎西赶紧转身,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跨过地上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避开那些甜腥的血液。
黎西也不说话,也不知是被这场景吓得,还是精神太过于紧张了。
黎西估摸着方位,绕到药铺子柜台前,往下看去,又是一副触目惊心的画面。
“救……”地上的那人,惨白着一张脸,脸上是洒开的鲜血,红艳艳的颜色,渗人,他朝着黎西用尽了生命的力气,想去够黎西的手,每次只能朝上一些些,便又落了下来。
“我,我带你离开,你等等。”黎西深呼吸一口气,心跳的快,第一次见着将死的人,向着自己伸出呼救的手。
她努力去忽视,忽视那人一身灰褐色的麻衣在腹前破的大洞,那里,鲜血淋漓,那里,隐隐的,黎西觉得,自己已经看见了里面缠绕相接的肠子,甚至,有一些,已经从肚腹里,露了半截来。
“黑,黑……”那人瞪大着眼珠子,眼珠浑浊,瞳孔已经有一些溃散了,黎西知道,那是死亡的气息。
她伸手握住了地上唯一还有生气的人的手,半蹲着,“什么?”那人似乎想要告诉黎西什么,却用不上力气。
“黑,黑……黑!”
一声短促而有力的黑,黎西握着的手突然一松,那人浑浊的双目彻底变成死水一滩,头一歪,便倒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