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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都是离别

“云空……”宛柔刚发出的声音猛然断了,因为身前身后有无数“窸窸窣窣”之声已经报她包围了,又是箭阵,却比刚才的箭粗了很多,是弩箭,有几支划破宛柔的衣服,深深插入了方砖里。

“小柔……”随云空的声音微弱地传来,“小心……”

宛柔身形轻动,挥起手中的剑,拨开身前身后的弩箭,眼里还带着泪光……

弩箭终于停止了,宛柔额头有了细密的汗珠,用剑支撑着,微微的喘息着。宛柔看着随云空,目光里是什么,随云空看不懂。

“云空,你怎么样了?”宛柔跪在随云空面前,泪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我没事,没事……”随云空勉强想微笑,“我很快就能出来……”

说着话,随云空还在一点一点挪动着双腿,每挪出来一点,都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不要!”宛柔大声喊着,“不要,你不要再动了……我……我不走了,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不,等我……”随云空的手想去握宛柔的手,宛柔猛的缩了回去,拼命地摇头。

“不要,我不要看着你这样,你不要再动了,我留下,我留下!”

宛柔哭喊着,不由跌坐在地上,两手毫无防备地向后撑在了地面上。

“小心!”随云空的声音才出口,一股白色的烟雾就笼罩了过来。

“闭上眼睛!”随云空的声音凄厉的喊道,可是,还是晚了,宛柔一声呼叫,捂住了双眼。

“不要动,闭着眼睛不要动!”

宛柔没有再动。

“小柔,你怎么样了?”随云空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宛柔的泪像是决堤的洪水。

“我……”宛柔的眼里的泪,让随云空的心一下子浸入了冰雪里,那泪是红色的!

“小柔,你的眼睛……”随云空不敢说出口,“疼吗?”

“你不要睁开眼睛,等我,听话!”

“嗯!”宛柔点点头。

随云空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一点一点挪到着双腿,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像圆圆的珍珠,一颗一颗滴在地上,摔碎了……

忽然,有声音传来,随云空抬头去看宛柔,宛柔娇小的身子正在颤抖,嘴唇的颜色已经变得苍白,甚至开始发紫!

“小柔!”随云空轻轻唤着,加快了动作,可是,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咬破了嘴唇,还是快不了,还是到不了宛柔身边……

“我……没事,我等着你……等你……”

随云空还在不停地挪动着双腿,每挪出来一点,都让随云空额头的冷汗颗颗滚落,身前湿了一片,混合着伤口滴下的血迹,让那刺眼的红变淡,变浅,然后缓缓渗入方砖里。宛柔紫寒烟毒发作地越来越厉害了,娇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不停地颤抖……

“小柔!”随云空缓缓爬到了宛柔身边,抱住她,轻轻呼唤着。

“我……知道……我……等着你!”宛柔的声音抖得让随云空的心也不住颤抖,他该怎么带她离开,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要张开眼睛,我带你走!”随云空喃喃地在宛柔的耳边低语。宛柔点头,她看不到,铁板和他们之间的那段距离上有着长长的血痕。

脚步还是那样两双脚步,却沉重非常,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移动,每一步的移动,似乎都是在消耗两个人的生命……

两个人的脚步蹒跚,艰难,随云空的一手揽着不停颤抖,浑身寒冷如冰的宛柔,一手勉励平衡着两人的身子,他知道,回廊的墙是不能碰的,可是,他的手不由地还是触到了回廊的墙,因为如果他不凭借墙的支撑,两个人就会倒下去,谁都不知道,倒下去又会触到什么致命的机关。当随云空的手一触到墙壁,手就再也缩不回来了,被从墙壁伸出的绳圈牢牢地套住,挣脱不得,越想挣脱,套的却越紧!

“怎……么了?”宛柔感觉不对,惊问道。

“没事,等一下,我们休息一下!”随云空故作轻松地说着。

是时间停止了,还是痛苦停止了,四周没有声响,恍惚中,一个怯怯地脚步声打破了这里死寂的沉静!一阵沉寂过后,怯怯的脚步渐渐又走远了。

“宛小姐!”苏长天的声音忽然传来,渐渐地近了,“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随公子的手被机关套住,你们走不了了!”

随云空冷哼了一声。

“庄主已经回来了,这是紫寒烟毒的解药!”苏长天说着,“宛小姐,回去吧!”

宛柔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回答,脸却朝着随云空,轻轻地问:“你……怎么样?”

“他说的……是真的,我的手被套住了!”

宛柔轻轻地点了点头,转向苏长天。

“我……我的眼睛……”

“宛小姐放心,你的眼伤,解药也在这里!”苏长天赶忙说着。

宛柔没有说话,只是纤细、苍白的手颤抖着,伸向苏长天的方向。

“慢着!”随云影的身影忽然飘了过来,挡在了苏长天面前,“要解药也可以,放开我弟弟,永远放开他!”

“姐姐!”随云空喊着,愤愤地看着随云影。随云影却不看他一眼。

宛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轻轻点头,身子颤抖着缓缓离开了随云空的怀抱。

“小柔!”随云空在旁边喊着,手紧紧揽着她的肩膀,不想就这样放开她。可是,宛柔的手摸索着握住了随云空的手,然后,轻轻把那个坚实的手臂从肩膀上拿开。

“小柔!”随云空低低地唤了一声,徒劳地挥动着手臂,想把那个娇小的身子护在自己身边,给她最坚实的保护,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你答应了?”随云影有些怀疑的看着宛柔。

“我答应!”宛柔不再颤抖,脸色渐渐恢复,轻轻地说,“我和你弟弟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承诺,既然你们肯给我解药,我为什么不答应?”

“小柔!”随云空嘶声低吼。

随云影愣了愣,看了看随云空,他眼里的情绪,她不懂。宛柔的眼睛还是紧紧地闭着,头低着,红色的泪似乎更鲜艳了,如果她张开眼睛,她会是什么样的眼神?她是否能看得懂随云空眼里的情绪?

崖底的小屋,那个曾经温暖的小窝,如今,在莫映雪看来,是那么的不容她靠近……

莫映雪回头看了看莫映风,眼里的疼痛让莫映风的心酸酸的,他心爱的妹妹,为什么总是被命运捉弄,为什么总是刚刚触到幸福,却要生生地放弃?

“回去吧!”莫映风柔声说,“总要面对他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莫映雪点了点头,飘身纵下悬崖,她终究还是要面对这样的结局……

莫映雪的身形刚落地,就看见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她的泪忽然就要落下。

莫映雪被紧紧地拥进怀里,泪终于还是落下,湿了宛扬的肩膀。

“不是只是去买东西吗?”宛扬轻轻问了一声。

莫映雪的泪扑簌簌地落着,摇了摇头,扑在宛扬的肩膀上,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宛扬轻抚着莫映雪的柔发问着。

莫映雪只是摇头,拼命地摇头。

“小妹!”莫映风的呼唤让莫映雪清醒了过来,她不能这样!

轻轻抹去泪水,勉强笑了笑,莫映雪看着宛扬,深深地看着他,想把他刻在心里,永不忘记,其实,他早已深入骨髓,她怎么会把他忘了?

“那是我们的家,好容易上去一次,当然要回家看看了!”莫映风轻松地说着,又看了看莫映雪。

宛扬沉吟着,点点头,看了看莫映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去吧!”莫映风说着,拎着东西头前走了。宛扬和莫映雪在后面走着。

“你的伤怎么样了?”莫映雪柔声问着。

“我说过,我没事的!”宛扬随口说着。

“你一定要好好把伤养好!”

“这点伤,不要紧!”宛扬不屑地说。

“不,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养伤!”莫映雪忽然停住了脚步,郑重地看着宛扬。

“我答应!”宛扬轻轻把她揽在怀里,“我答应!”

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莫映雪的眼睛亮晶晶的,风拂过她的发梢,盖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有颗晶莹的东西划过她的脸颊落在了地上,湮没在青草地里。

一双坚实的手臂轻轻环住了莫映雪的腰,莫映雪狠狠眨了眨眼睛,让眼泪回去,回转头看着身后的宛扬,伏在他的胸前,轻轻地笑了!

“我……”

“怎么了?”宛扬看着犹犹豫豫的莫映雪问。

“我可能得离开……”

宛扬没有说话,看着莫映雪。

“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莫映雪解释着。

“去哪里?”宛扬淡淡地问。

“爹爹以前的朋友的寿辰,邀请我和哥哥去……”

“映风去就好,为什么要你去?”还是淡淡的口气。

“这……”莫映雪一时无话可说,这是她没有料到的。

“你又不是江湖中人,为什么要你也去?”

“这……”莫映雪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怎么知道,人家邀请我和哥哥一起去,我怎么知道人家是怎么安排的!”

宛扬半信半疑地看着莫映雪。

“你不相信我?”莫映雪忽然说道,眼里似乎有泪光闪动。

宛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莫映雪揽在了怀里。

莫映雪哽咽地说:“我会很好,你放心!”

宛扬紧紧拥着莫映雪,“什么时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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