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回来了!”抱着外婆,轻轻柔柔的声音里满是哽咽,那堆积了八年的思念一下子倾泄而出。
在外婆面前的她,似乎从未曾离开,始终还是那个乖巧而温顺的小女孩,没有少时在外的狂野,也没有现在学成归来的耀眼。
“怎么出去了这么些年,变得爱哭了!乖,不哭,我的小西从来都不哭的!”轻拍着怀里的端木西,柔声对她说道。
对她,外婆永远是那么温柔而有耐心。
听着外婆的话,端木西抬起头,伸手擦去眼泪,看着外婆又笑起来,衬着眼里亮晶晶的泪水,显得璀璨而耀眼:“外婆,我回来了!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们!”
“呵呵,孩子们都长大了,谁会来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呀!你也该稳重点儿了,别成天像个小野人儿似的!”外婆拍拍端木西的脸,眼里仍然一如当年的包容与疼爱。
“小西,怎么又哭又笑的,不怕外婆笑你呢!来,先把鞋穿上!”司墨拎着端木西的鞋,优雅的走到她的身边,看着这对激动的祖孙俩,心里也缊满了感动。
端木西这才注意到自己没穿鞋就跑下来了,忙伸手去接司墨手中的鞋,他却已经蹲下身,把鞋放在她面前,示意她抬起脚。
她用手扶着司墨的肩膀,抬脚让司墨帮助她穿上,等司墨站起身来,才又拉着司墨的手对外婆说道:“外婆,司墨也来了。”
“外婆,我来看您了!”司墨每年都会来看外婆,外婆对他当然是熟悉得紧的了。
但外婆看见他对端木西如此的爱护有加的样子,看见他们之间默契的互动,却并没有放心和开心的表情,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司墨,轻轻的点了点头:“别尽在外面站着了,都进屋去吧!”
随着他们的进屋,村里闻风跟随而来看热闹的人门也渐渐散去了。
“小西,这次回来呆多久呢?”外婆问着小西。她一直与小西相依为命,小西小时候都是拼了命的维护着她,就怕她被别人欺负了去。
若不是老司令的要求,若不是小西为了顾青要死要活的,若不是为了小西不在这封闭的山村呆一辈子,外婆还真舍不得把她送那么远去,八年也没见过一面。
这孩子去了连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过!
但这也是自己一直教导她的不是吗?教导她决定了就要全力以赴、教导她要坚强不能软弱、告诉她走了就不要回头!
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怪小西,她的小西就和她一样坚强而倔强!像一株生命力极强的野草,只要有足够的雨水,就算是再贫瘠的土地也能长出葱郁的叶!
“外婆,下周回美国办完一些手续,就回来,再也不走了!以后就留在国内了!外婆,你跟我去北京好不好?我要天天见到你!”端木西激动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依在外婆的身边一副娇爱的模样。
而司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们祖孙,也欣赏着端木西如此柔软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她小时候是野蛮粗旷的狠绝,在他面前是大大咧咧的鸭霸,其它时候就是冷冷清清的傲气,却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温婉可人的小女人模样。
不禁在心里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在自己面前会有如此情怀呢?
那祖孙俩儿谁也没在意他的走神,自顾自的聊着天:“好好好!是该回来了!你以后常来南村看外婆就好,外婆可不去北京!那里的房子太高了,看得我头晕!再说墨墨他爷爷和你苏爷爷恐怕不久以后也要来南村了吧!”外婆抚摸着小西的头,慈爱的说着,眼睛却看着司墨,等他的回答。
司墨听外婆的问话,不由得心下大奇:这几个老人,都有着什么样的情谊、什么样的约定呢?他们对彼此的安排是如此的熟悉而了解!
忍着心里的疑问,司墨回答道:“爷爷和苏爷爷已经在做准备了!我和小西办好留京的事情,他们就过来!”
外婆看了一眼司墨和小西,似乎透过他们看到了几十年前,那硝烟弥漫的年代,那血流成河的年代:“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间,老秦、老丁去了有好些年头了,我们没去的也都老了,想想那时候,我、你爷爷、老苏几个,就像你们现在这般大小呢!”
看着外婆飘远的目光,端木西轻声说道:“外婆,我们去村东的樱花林去看看吧!”
她知道,每当外婆想起过去的时候,都会去樱花林里走走,抚着那一棵一棵的樱树,眺望着东边的方向,有时候一语不发,有时候会默默流泪,有时候会喃喃自语的说着:“还回得去吗?”
而今天,外婆却只是轻轻的对她说:“不去了,那片林子已经没有了,有人来南村投资,原来的樱花林建成了一个水处理工厂,现在村民们再不用去小河里挑水吃了!”
说起樱林的时候,外婆的脸上一派平静,并没有过多的缅怀与伤感;在她看来,这世上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在破坏中前进,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那片樱林没有了也好,自己此生已不奢望再回国,也不用再日思夜想了!对于父亲和家族来说,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耻辱,就让他们以为自己早就死在那场战争里了吧!
在樱林被拆掉的时候,她没有去看,只是在家里静静的坐了一天,似乎一下子想通了许多事情,曾经在意和纠结的事情,似乎在那片樱林被拆掉的时候,全部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