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小西!以后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好吗?”绕过桌子,顾青坐到端木西的身边,轻轻的把她揽在怀里,低声轻语着。
端木西将头靠在顾青的胸前,泪水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八年的思念,八年的放逐,终于又被他拥在怀里了,可为什么,却没有了记忆中的宽厚与温暖?
曾经的爱情,还回得去吗?
感觉到怀里端木西身体的僵直和她眼里的犹疑,顾青加重了拥着她的力度,缓缓的说起了南村的现在:“小西,外婆现在老了许多,每年我回去时,她都会念叨你怎么一直不回去看她?”
“你以前常去的那片樱花林,现在已经没有了,被改建成了工厂!”
“村里的那条小河,还是经常会干涸,孩子们也都像你小时候似的,常去干涸的河床上,找回一些奇奇怪怪的玩具!”
顾青的话,一下子将时间拉回到了过去有他参与的那些快乐时光,模糊了他和端木西之间这八年的断层。
看着端木西的双眸闪亮出异样的神采,顾青放松了下来——他就知道,他和小西共有的记忆,是拉近他和小西最好的砝码。
他轻轻的揽着端木西的肩,柔声问道:“这次回来,会回去看看吗?”
泪流过后,端木西慢慢平复了情绪,从他的怀里直起身体,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略带羞赫的说道:“对不起,刚才失态了!”
这个男人,他这是在诱惑自己吗?可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极度渴求温暖的小女孩了,只要他的一个拥抱,一句甜言密语,自己就会不顾一切的飞奔而去。
如今,他一边与自己离婚的老婆纠缠不清,一边却想和自己重新开始!贪心呵!难道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一瞬间的心动之后,端木西藏起自己的情绪,看着这个看似成熟,却依然懦弱的男人,淡淡地说道:“这几年学业安排十分紧张,所以一直没时间回去看外婆。司墨每年都会回去,他说,外婆身体还不错,我也就挺放心的!”
“已经和司墨说好了,明天就回南村看外婆!”
“小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在空闲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陷在自己情绪中的顾青,没有留意到端木西变淡的表情,他拿过端木西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心手,一根一根的撑开她的五指,让她与自己的五指交叉交握着,切切的感受着她的存在。
端木西看着两只交握的手,微微僵直了一下,依然平静地说道:“虽然美国是个开放而包容的国家,但对于一个一身土气,只会说一口憋脚英语的乡下姑娘来说,它还是高傲而不可接近的!”
挺过初去几年的艰难,除了自己性子里的倔强和不服输外,最重要的是有司墨在身边:是司墨没日没夜的陪着她练口语——几乎说到她的舌头打结;是司墨陪着她一遍又一遍的看那些生涩难懂的原文电影——凡是可以找到的片子,她几乎全看过了;是司墨每天固定的时间给她做治疗——让她从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可怜人的错误认知中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只属于自己,不必过于在意周围世界恶意的眼光;好象,这八年里,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有司墨,她的每一句话里、每一个故事里,都有司墨!
看着端木西每每提到司墨的名字时,那语气里不经意透露出来的信赖、眼神里流露出的温柔,顾青心里钝钝的痛着:八年,在她成长的最重要时期,是那个叫司墨的男人无怨无悔的陪在她的身边,陪她走过艰难的每一步,陪她见证成功的每一次!
如若那个男人要和自己争小西,自己还争得过吗?
想到这里,顾青不禁暗下了双眸,不确定的问道:“小西,你和司医师?”
提起司墨,端木西下意识的从顾青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柔和起来:“他呀,对我严格得不得了,都不许我有玩儿的时间,每份报告都要我看完所有最新的文献才能开始!”
“你们是住在一块儿的?”
“是啊,我们住一间别墅。对了,你别看他一副酷酷的样子,他可多坏习惯了:他刷牙非要对着镜子;不刮胡子不出门;上厕所不开排气扇;唉呀,好多啦,都让人受不了的!”一说到司墨的缺点,端木西如数家珍,她没少为这些和司墨吵架,可他依然故我,这许多年也没见进步。
还振振有词的对她说:“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男人的这些小习惯,是在俄狄普斯时期就形成了的,已经成为人格的一部分,你不要妄图去改变它了!”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着。
端木西这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避讳在顾青面前提起司墨,而自己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对司墨已经是这么了解。
而顾青看着说起司墨便眼睛发亮的端木西,自己想对她说的那些思念的话,竟全部哽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出声,静静的听着游鸿鸣的‘下沙’在耳畔回响,感觉到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只是,他们都不想承认,都想尽力去抓住!
在两人无声的沉默里,司墨那凉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西,我来接你了!”
司墨淡淡的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她、淡淡的对她说着、淡淡的向她伸出一只手……
端木西缓缓站起身,将手放进司墨的大掌里,原本不安的心,随着他温热的相握,变得平静而又安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