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人的脚步顿住,笑的温文和善:“你家大人难不成没教导你,有时候,人是需要藏拙的。”他扫了一眼暗处,慢慢的道,“你们要想她以后少惹点麻烦,最好让她定上三个时辰,不然不会受到教训。”
四野无声,小姑娘气的跳脚,结结巴巴,“你、你!”
叶闻人看了她一眼,继续微笑,“再说一遍,我跟三金是郎情妾意,不是奸夫**,可记好了。”
从罪恶的让人腐朽的伴玩生活之中脱离了出去,万三金又进行到了伟大而繁琐的丫鬟生活。偏巧这段时日邱大小姐为了朝女强人方向发展,日日开始在店里指手划脚。
邱大河黄叶裘恭这些老人虽然觉得麻烦,但到底是主子,幸好也没有参于到什么关键性的决策上幸好大小姐之针对那么一个人,不好多说话,只得任着大小姐胡来。
大小姐胡来的唯一受害者,首当其中的便是万三金。
大约磨折了几日,邱大小姐实在是没法子了,当空看着火热的太阳,计上心来,大手一挥:“万三金,库房里有三百匹布,你今儿给我全部晾到后山去!”
正在整理货物的万三金下意识找帮手,人到倒霉处,喝水也是塞牙的,左右环视,居然发现侯瑄不在,黄叶不在,能帮的居然全部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暗暗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又能怎么办,晾布去也。
邱荣妍看着万三金垂头丧气的背影,得意大笑:今儿未哥哥会来家里赴宴,我怎么能让你在他面前现眼。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荷包扁扁,但跟搬布累死相比,万三金慷概舍财,还是非常容易的花钱找了几个小厮才请他们帮忙将三百匹布匹全部搬上后山。
布匹全部晾晒在山坡之上,漫山遍野,远远望去,清风拂动间觉得连绵不绝如云翻雾涌一般,瑰丽不可方物。
万三金又给了几个钱给那些小厮下山买酒去,自个儿找了个阴凉的地儿坐下了,和风徐徐,青山碧水,美景几乎美不甚收。既然今儿的任务是晒布,她若是早早下山去了,不是明摆着让邱大小姐找茬来着。
虽然看着邱大小姐气的跳脚变脸着实也有几分兴味,但看的久了也腻味,而且距离她离开邱家这个大染缸还有半年光景,可别逼得狗急了跳墙。
清风徐徐,一时居然有些困倦了,迷迷糊糊之间忽听到有人呓语:“三金,为商之道最大的便是本钱,你只要嫁了我,这钧州城里哪怕是天下,只要你想横着走没人敢说你一句不字。你道,可好!”
耳边一痒,似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记,一点一点的酥麻从那一口里绵软到了全身。
那人又笑:“你看你身体几乎软成了水,还道与我无意?”
色狼!
奶奶的,谁对他有意,谁对他有意!她是疯了才会对一个假冒龙阳君的狐狸有意!
一道轻微响声忽的传进耳膜。
正在对那只斯文狐狸拳打脚踢的万三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抬眼看去,便见着一个女子在不远处千难万难的拖着差点被风刮走的绸布,鬓上已有了汗意,柔美脸上也胀的通红。
“你在这里做什么?”
正在翻布的柳绿吓了一跳,一抬眼便见着万三金站在背后,立刻立正站好呐呐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双手不停翻搅着衣袖却是不敢抬头。
自从那莫名其妙的簪子事件之后,万三金便不曾去看过柳绿,她自认自己不是大度的人,也自认自己不爱干涉旁人的私隐,但实在那件事里她简直就成了其中跑龙套猴子耍的那一个角儿,这种认知实在颇为让人愤怒。
可如今看她这副模样,万三金朝天翻了一记白眼:“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跑这里来做什么,晒太阳?”
柳绿一听此话,忐忑不安的心绪登时似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眼眶一红:“三金姐,我……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有些事情我真的是不能说的,我在邱家足足待了十年,便是为了我娘。我不想让我娘死后也不安宁……”
柳绿也不知哭了许久,凄然的哭声在山坡之上分外连绵不觉,几乎惹的碧水一般的蓝天几乎氤氲出许多晦暗,天地同哭,万妍同悲。
万三金定定看着她,无可奈何,长长舒了一口气。
人生在世本来便有许多无可奈何之处,人生又有许多悲苦愁闷之处,能够痛痛快快哭上一场,也算是人生乐事。
柳绿哭的抽噎:“三金姐,你不要不理我,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我娘她……”
“哭的话,还是到阴凉处去哭吧,今日太阳颇多,莫晒着了。”温文儒雅的声音蓦地出现,巧巧将柳绿的话给打断了下了去。
万三金吃了一惊,不置信的看着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叶闻人。他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些,她在后山居然也能找得到!
叶闻人很是愉悦的将她快要掉落的下巴给合好,很是欣然的道:“雅宝今日闹着出来远游,偏巧我想起后山那边有一竹寮,真没想到,三金你也在这里。我们可真的是有缘。”
叶闻人背后冒出一张笑眯眯花花黑黑的小脸蛋,仔细辨认了半晌,万三金大惊:“雅宝你怎么成熊瞎子了!”
雅宝低头看了看自个儿在泥浆里滚过的一身,浑不在意的一爪子摸上脸,脸上最后一点白皙也给黑泥遮了去,咧出了一口白牙:“三金,抓鱼,烤鱼!”说着,黑不溜秋尚粘着鱼鳞的爪子立刻抓上了万三金的手腕,“三金,吃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