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房门被人重重推开。一中年奴妇慢慢走进来,风韵仍犹存,只可惜不苟言笑的脸色生生的让人生出几分敬畏。柳绿一见她,瑟缩了下,赶紧站起身来朝那中年奴妇行礼:“陈妈。”
陈妈也不理她,不悦看向桃大夫:“老桃,小姐让你配的丸药配好了没有,主子下人都分不出来,任谁叫都应着,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柳绿瑟缩了下,遢着鞋往后退了一把,双手不停扭动衣角却是一句话不敢说。
桃大夫的老鼠眼明显缩了缩,忙打圆场,“丸药尚缺一味鹿茸做引子,府里剩下的只是一些劣的,总得等采办上好的回来再入药才是。我闲着也是闲着……”
“主子们请你回来是侯主子吩咐的,你随便乱走动,有事找你岂不是还要费周章。还不回去!”
桃大夫盯着陈妈面无表情的脸好一会,嘴张了张,迟疑片刻还是长长叹了口气。到底,有些东西不是他能插手的。嘱咐了万三金几句,桃大夫颓然慢慢走了出去。
“唉,何苦来哉,早该过去了,过去了……”碧窗纱帘外桃大夫似有还无的叹息悄悄飘进屋内。陈妈冷冷哼了声:“不知所谓!”
闻听那声轻哼,柳绿眼眶蓦然发红,恨不得此时有条缝钻下去才好。忽的怀里一沉,她傻眼看着尾巴无毛豁了只耳朵却仍然可怜兮兮对她做摇尾乞怜状的玉郎,好……好想笑……
傻了会,嘴角一扬,破涕为笑。
陈妈视线落到柳绿怀里的玉郎身上,向来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些微错愕,厉声喝去:“柳绿,你居然将玉郎弄成这副模样,你好大的胆子!你眼底还有没有家规了!”
柳绿刚展露的笑容被陈妈这么一喝吓的又缩了回去,脸露怯弱之色,双股战战扑通跪倒在地:“我、我……”
万三金赶紧伸手扶她,奈何柳绿已经吓的腿软脚软,居然扶不起来。暗暗叹了口气,她侧身往前站了一步:“是我做的,跟她无关。”
陈妈这才正眼看向万三金,眼角波光上下掠过,忽的抬脚用力踹向柳绿。柳绿猝不及防被她踹中肩膀,她趔趄了下整个人往后横摔出去,后肩正好撞上桌柱。一人搬不起的木桌子在巨大的冲力之下也跟着往后倾倒,哗啦一声桌倒茶翻文房四宝散落一点,满地狼藉。
玉郎吓了一跳,喵呜一声从柳绿怀里挣扎逃了出去。
万三金惊怒:“你做什么!”
陈妈冷看了万三金一眼,怒瞪抚着肩膀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柳绿:“柳绿,你胆子真是愈来愈大了!居然忘了小姐不准你将外人带进府,明知故犯,你还真当自个儿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了!我今儿非告诉小姐让她逐了你不可!”
“我、我没有,陈妈,我真的没有……”柳绿陡然慌了神,慌不迭的跪爬到陈妈身前,不断磕头,“陈妈,我求你不要告诉大夫人,我改,我以后一定改。要是被赶出去,我真的没地方去了。陈妈,我求你,求求你!”
柳绿磕头磕的又重又狠,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很快便染上斑斑血迹。
万三金眉心慢慢拢了起来,神色渐冷。
“我就是以前心太软,才让你无法无天!你给我让开!”陈妈一时挣脱不开柳绿的束缚,勃然大怒,伸脚就要柳绿的肩膀踹过去!
旁边忽的窜出一个人来侧身往柳绿身前一挡,硬生生的替她挨了一脚。
柳绿吓的呆住:“三、三小姐!”
万三金半趴在柳绿身上,勉强朝她笑笑,却忍不住还是低吟了声。腰间钻心似的痛,她的五脏肺腑都仿佛被痛的仿佛挪了位置,亏得柳绿刚才居然能够生受下来。到底是何等深仇大恨,这叫陈妈的居然下这等辣手!
喘了口气,靠着柳绿的扶持她慢慢站起身,慢慢转头看向明显有些不安的陈妈,站直了身子:“那猫是我整治的,跟她一点关系没有。更何况我可是你家少爷请回来帮佣的,怎么能算是外人?”
“你!”
“陈妈,柳绿千错万错,也有主子责罚,若你不服气,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你家主子面前评个道理。”她顿了顿,眼底倏冷,“看到底是谁占个理字!”
陈妈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众人欺侮柳绿虽然已经算是习以为常,但到底还不能明目张胆的放在台面上,若是被捅到老爷那去,就算小姐存心想护,也占不了个理字。说不得还会连累小姐……
“你想怎么办?”陈妈也不是不知事的村野乡妇,默了会,面无表情的看向万三金。
万三金才要开口,衣袖忽的被旁边人轻拉了拉。她侧眼看过去,正对上柳绿怯怯却哀求意味十足的眼。“三、三小姐,算了,只是小事,真的,我的肩膀一点也不疼……”一不小心扯痛后肩,她呲的倒抽一口冷气,眼泪花花却还是强自扯出笑来。
真是……她的肩膀不疼,她的腰可疼着呢……真是个笨蛋……
“我要你……”
“这是怎么回事?”不悦的声音蓦然在门口响起。
秋荣祥表情无限纠结不悦的瞪着屋内一团乱七八糟,俊朗五官几乎要扭成一团,眉上青筋狰狞出极其愤怒的情绪。
陈妈下意识看向万三金,才要仗着老脸将事情颠倒个儿来说,没想到话才出口就被万三金阻断了下去:“没事,我们闹的欢了,不小心摔了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