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色狼!
忍着酸痛僵硬将乱七八糟的衣服穿好,她一时半刻不想留在这里!才站起来,双腿的酸麻让她痛呼了声又跌坐在床榻上。
“你的血脉还不流通,你稍微歇会吧。”
温雅的声音蓦然出现。
她诧异抬头,正对上双不掩关切的眸,青色的宽袖深裾愈发显得来人温文尔雅,偏又偏,这样的温文尔雅让人心中阵阵发冷。眼眶不知怎的慢慢发热,她下意识垂下眼眸紧紧盯着自己的掐丝银鼠花靴,声音无比冷静:“二公子不去竹轩,来这里做什么?”
尚记得,第一次见面,他含笑劝她既来之则安之,她满心以为他是个好人。
可原来,一个好人照样可以为了一块地而罔顾良心。
世事无常,便是如此这般。
她强撑起身,到底血脉还不通畅,才走了两步而已,便仿佛打了一场大仗,汗流浃背。纵是如此,凭着骨子里的一股子傲气,她强撑着身子往门口走。才走了几步,脚下一个趔趄。
叶闻人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搀扶。
万三金眸里掠过抹冷芒,用力挥开他的手,自己却因为用力过度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跌去!
不行,就算是出丑,也不要在他面前!
傲气上涌,眼角瞥见右后方的桌子,咬了咬牙,她脚下快速移动,在即将摔倒的刹那间用力扶住桌子!
左手腕一阵钻心似的疼痛。
但到底,她还是站着的。
将自己的身子停的极直,她忍住抚上伤处的冲动,淡淡的道:“我还急着去邱家,借过。”
“我……”叶闻人略略迟疑了下,还是让开了一条路,“轻风就在外面,若是需要,我让他送你。”
“不需要,谢谢。”
看着万三金一瘸一拐的狼狈消失在视线之内,叶闻人唇角却是忍不住勾起。
这个万三金,还真是倔强的很。
轻风偷偷摸摸的蹭进屋内,手心还囊着被半截被硬生生掐掉的蜡烛:“爷,您看她这是什么态度!如果不是爷您……”
“轻风,这事到底为止。”叶闻人淡淡瞥了过去。
轻风脸露愤愤,倒也不敢不依,只是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偶尔也有些什么“行善不忘报”、“白救”、“傻子”之类的话传进叶闻人耳里,叶闻人听了不觉含笑。
轻风这性子,到底还是失于浮躁。
如此这般做,不为旁的,只为自己罢了。
晚晴风歇,余晖脉脉散落一地艳红,邱家门前那一湖碧水似被镀上了层红晕,平添了几分温暖多情。
到底是富贵人家,三扇黑漆大门只开了东侧角门而已,其余两门都关的严实。正门之上挂着一方黑金大匾,上书邱宅二字。全身乏累的倚在石狮上看着那东侧角门发了好一会的呆,万三金抚上左手腕,手腕还在抽痛。
这里,便是她将待上一年的地方,为奴为婢。
她长舒了口气,慢慢起身,慢慢走进那扇东侧角门。
没有想到,她在邱家第一个见的人,会是未轻寒。
未轻寒正在房顶上喝酒,他似乎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万三金进来的时候,他便将酒壶扔了下去,肆意妄为的仿佛这是他的地盘一般。酒壶跌的粉碎,酒水也溅了万三金一身。
万三金抬头盯了他一眼,随即默然低首,拂拂略湿的衣角慢吞吞往里院走。
咦,忽视他吗?
未轻寒看着她进了里院,拖腮抬眼看着渐渐落入水平线下的太阳,霞云灿红,明明唇角勾起,细长的凤眸却是悠远而寥落。
已经五年了呢,那个莫名其妙的挑衅与游戏,已经持续了五年呢。
娘,你放心,他绝不会忘了你……
细长的凤眸里,掠过些微笑意。
“未哥哥,未哥哥。”娇嫩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他睇眼过去,一个浓淡相宜的华贵艳美少女站在外院恼怒瞪他,又似在撒娇:“你怎么又上了屋顶,大哥也真是的,一个人自顾自的玩蛐蛐,也不告诉我你来了!待会定饶不了他。”
一边说着,一边含羞带怯的盯着未轻寒的俊美相貌,心头如小兔一般乱撞个不休。凭着邱家与未家的关系,凭着她的美貌,未家嫡少奶奶的位子,她是坐定了的!一想到此,整个人羞不能自抑,俏脸胀的通红,她又娇嗔过去:“快点下来,我特地让小厨房准备的凤梨酥羔,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未轻寒斜眼微勾。
这样的态度才是正常态度,看来万三金果真不是正常人呐,居然有胆子无视他……
很好,他的兴致真的是被勾起了。
进了垂花门,左右抄手游廊不知延伸到什么地方,正前穿堂前放着个红木架子十扇面美人插屏。正在迟疑间,忽的间,插屏那边忽的绕出个穿着撒花紫缎棉袄女子来,女子神色仓皇直接往她这边冲了过来!
躲避不及,万三金直接被人撂倒,左手腕以着不规则的姿势被来人狠狠压在身下,钻心的似的痛,痛的她忍不住低吟了声。
“你没事吧,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女子慌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慌里慌张的忙拉着万三金起身,无巧不巧,她抓住万三金的左手腕。钻心的痛再加上外力这么一刺激,万三金面色煞白,眼前登时一黑。
隐约间,似乎是谁将她抱了起来,怀抱温暖的象是在云上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