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儿挥挥手,太监、宫女鱼贯而出,只剩下弄琴立在一旁伺候。
“娘娘,已是巳时了,夫人应该在慈宁宫了。娘娘也该准备了。”
娥儿知道皇上申时以前是不会有空来胭脂阁的,所以命弄琴按照平时的装束打扮了。长长的头发两边分别编一条辫子,然后在后脑勺处交叉盘绕,插上一支银质的梅花簪。其余头发则自然下垂,高贵中透着活泼。
上身是白色的裹胸,下面是白色的百合裙,外罩白色纱衣,只在袖口和裙摆处有杏红色的刺绣勾边,整个人看起来飘逸脱俗。
弄琴呆呆地看着娥儿,喃喃地说道:“娘娘真是太美了!奴婢天天伺候娘娘还是有惊艳地感觉!”
娥儿宛然一笑,如星辰般灿烂。
“贫嘴!还不快去准备点心和水果。”
弄琴笑着出去了。
娥儿在屋子里坐立不安,打发小德子探听了好几次母亲的位置。
到了将近午时的时候,小德子跑进来禀报,“娘娘,辛夫人往胭脂阁来了!”
娥儿顿时喜上眉梢,忙让弄儿为她整理装束,又对着铜镜照了起来。
“辛夫人觐见!”随着小太监一声高喊,一个诰命打扮的夫人低头走了进来。
娥儿激动地走上前,还没等她近身辛夫人已经跪倒在地,“娘娘吉祥!”
娥儿一愣,看着母亲卑微地跪在她的脚下,向她请安,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身子颤抖地走上去,扶起母亲,想说的话哽咽在嗓眼,一句也说不出来。
辛夫人慢慢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她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娘娘!”娥贵人听了,眼泪也止不住滚落下来。
“母亲!”娥儿紧紧抱住辛夫人,母女二人相拥而泣!
弄琴连忙上前劝慰,半晌母女二人才掩泪分开。弄琴扶娥儿坐下,辛夫人坐在下首,娥儿拉着母亲的手不放。
弄琴忙过来拜见辛夫人,说道:“夫人进宫一趟不容易,娘娘和夫人说会体己话。奴婢下去准备午膳!”
娥儿点点头命她退下了。宽敞的大厅里只剩下娥贵人母女。辛夫人上上下下打量女儿,摸摸她的手说道:“娘娘瘦了好多。”
娥儿听见母亲无人时还如此称呼,眼泪又掉了下来。
“现在这里并无外人,母亲还如此称呼折杀女儿了!”
辛夫人连忙掏出丝巾轻轻为娥儿擦拭,一边说道:“娥儿不哭!母亲好容易进宫一次,看到娥儿这样怎么能放心?下次再见不知会是何时了?”说完也红了眼圈。
娥儿拿出丝巾又为辛夫人拭泪。
“母亲腰疾可好了?是否按照女儿的药方服用?”
娥儿进宫之时,辛夫人闹腰疾,所以她一直惦记此事。上次宫宴之上好像看见母亲偷偷捶腰,更让她担心不已。
辛夫人看着女儿一脸的担心,笑着回道:“娥儿不用担心,自从吃了你的药方日渐好转。”
娥儿拉着母亲的那只手轻轻扣在辛夫人脉门上。片刻,她的脸上出现喜色,松开了辛夫人的手。
“正如母亲之言,腰疾已去十之八九。母亲再服用几日即可去根了!”
辛夫人慈爱地抚摸着娥儿的头发,眼里满是疼爱。女儿离家十年,不知道在何处漂泊,做母亲的日夜不能安稳。如今一样离开家,而且就在这近在咫尺的皇宫之中,辛夫人反而更加忐忑不安。
“女儿,我们做女人的无才就是德!你冰雪聪明才华横溢,母亲担心你心气太高,反而害了你啊!”
娥儿知道母亲顾虑什么。一再的出风头必然惹人嫉妒,明着有一个雅贵人处处为敌,暗里指不定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娥儿笑着说道:“女儿在宫中一向低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强出头。而且以女儿的一身本事,就算是有人加害也是白费心血!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对女儿也会另眼相看。所以请母亲放心!”
话音刚落,弄琴走进来请用午膳。娥儿拉着辛夫人的手去了旁边的房间,桌子上摆满了各式菜肴。
娥儿扶着母亲坐下说道:“进宫以来不曾尽孝床前,今日就让女儿再服侍母亲一次!”说完,亲自为辛夫人布菜。
辛夫人含着泪水,默默地看着女儿,一顿饭下来几乎没动几盘。
用罢午膳,娥贵人母女返回大厅叙家常。不多时,太后给辛夫人的赏赐到了胭脂阁。随后是云太妃、皇后的赏赐接连而至。每来一拨人,辛夫人都要叩头谢恩。折腾了一阵,已将近申时。眼看着辛夫人出宫的时辰要到了,娥儿满心地不舍。母女二人执手相望,又是热泪涟涟!
“启禀娘娘,申时已到……”小德子进来禀告,看见娥贵人母女依依不舍的样子,实在是不忍说出口。
辛夫人听了,挣脱了娥儿紧紧拽着她的手,跪下说道:“娘娘保重!”声音带着哭腔有些微微颤抖。
不等娥儿扶起她,辛夫人已经站起身来掩面离去。小德子连忙抱着赏赐追了上去。娥儿紧走几步,手扶门框看着母亲有些踉跄的背影,泪水潸然而下!
弄琴过来劝慰,“娘娘珍重!以后再请旨回府省亲!”
娥儿知道这不过是安慰而已,这绿瓦红墙的皇宫就是个华丽的牢房,进来不容易,出去更难!
半晌,小德子回来了。
“辛夫人可平安出宫了?”娥儿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