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人,江尚书派……派人通报说……说是江夫人病重,让……让您赶快回去一趟。”管家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我惊呼,手里的针也掉在地上,江夫人病重,怎么会,上次见她她还没那么严重,现在怎么会病重,她那么好,那么善良,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管家,快去准备马车。”我连忙站起身冲管家喊道。
“是,是,这就去。”说着,他已没了身影。
颠簸的马车内,我的心起伏不定。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亲情的是江父江母,给我精神支柱的也是他们,他们虽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却与之无异。娘,您一定要撑住!
到尚书府门口,我跳下马车,直奔沁馨屋。沁馨屋门口站了许多丫鬟家丁,进进出出,异常忙碌。我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屋里还是浓重的药味,刺的我鼻子发酸,远远的,我看到爹坐在床边,握住娘的手,昔日神采飞扬的脸已憔悴不堪,下巴上也扎出淡淡的胡子,但他却是笑着的,好温柔,好温暖。他轻轻抚着娘的手,像是在呵护自己最珍爱的宝物。我眼前的东西模糊起来,泪水不受控制的的滑落,轻轻的抽泣。
“旖梦回来了!”我的抽泣引起了爹的注意,他抬起头看着我,本来暗淡的双眸回复些神采。
我强忍住泪,冲他笑笑,连步奔至床边,跪在地上。
“爹,女儿不孝,女儿来晚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是我们不想告诉你,怕你担心。”爹腾出一只手,将我脸上的眼泪擦干,又摸摸我的头。
“爹,娘怎么样了?”我扭头看看床上的人,她睡着了,本来明若秋水的双眸此时正痛苦的闭着,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连嘴唇也是白的,此时的她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陶瓷娃娃,冰冷的躺在床上。
“唉。”爹长叹一口气“你娘本来身体就弱,再加上重病缠身,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转,可自从你上次回来后,你娘的身体竟好了许多,精神也有好转。平日里没事,她就看看书,写写字,有时她也会做小孩子的衣服,说是给她未来的外孙穿。本以为,你娘的身体会一直这样好下去,可没想到,上个月你娘突然晕倒,好多天才醒过来,却经常咳血,越来越严重,前几天,你娘说想你了,我们这才叫你回来。”爹看着娘,眼里的悲伤似乎要溢出来。
我刚才强忍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心里是无法言语的难受,娘,您一定要好起来,就算是为了爹,为了我。
“是旖梦吗?”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一喜,连忙握住她的手,她睁开眼睛,脸上漾出一丝苍白的笑容。
“娘,你好些了吗?”我摸摸她的额头。
“旖梦,娘以为再也见不到到你了。”说着,眼角滑下两行清泪。
“不会的,娘,以后我每天都陪在您的身边,您每天都可以看到我。”我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抹掉,她的泪就是我的催泪剂。
“傻孩子,你能这样说娘已经很高兴了,别忘了,你已经嫁人了,已经是洛家的人了。”娘破涕而笑。
“不要嘛,我就要陪在您身边,除非您不要我了。”我将头埋在娘的怀里,不让她看到我脸上的泪水。
“呵呵,还是改不了小孩脾气,要是哪天娘不在你身边,你要怎么办啊。”娘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
“不要,娘每天都会在我身边的。”我在娘的怀里闷闷出声,我不要再次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我的亲生父母这辈子我是见不到了,我只剩他们了,难道拥有过就一定要失去吗?
娘不再说话了,只是淡淡的抽泣,我窝在她的怀里早已泪流成河,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我和娘的抽泣还有爹不时的叹息……
“爹,您说什么?”我满脸震惊得看着他。
“旖梦,我决定带着你娘四处拜访名医,直到把你娘的病治好。”爹坐在大厅的檀木椅上,疲惫的揉着额角。
“可是,您的官职怎么办?”
“呵呵,当然是辞官了,以前我总想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有一番远大的抱负,所以常常冷落了你娘,现在我很后悔,要是失去了你娘,我还要官职做什么,有了你娘,我就等于拥有了所用,当然,还有我们家旖梦。”爹笑笑,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我看着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真的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娘很幸福,江旖梦很幸福,那我呢?我会幸福吗?洛熵会像爹一样吗?我不知道……
“那我以后就没有家了。”我低声说。
“傻丫头,丞相府不就是你的家嘛,洛熵会照顾你的。等你娘的病好了以后,我们会回来找你的。”爹笑着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眼睛里满是慈爱。
“嗯。”我点头,丞相府算是我的家吧,洛熵是可以依靠的人吧!
月上枝头,星星也稀疏的挂在空中,萦香小筑内,幽淡的烛光为其镀上一层温馨的暖色,徒留残烛削落红泪。
我坐在软榻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心里想的满是爹娘的身影,为什么我想要的东西总是先满足我,然后再无情的从我身上夺走,与其这样,不如从未得到过。我的命是否真的如此曲折,以前,我嗤之以鼻的命运,现在竟令我望闻生畏,时间,真的是最好的催化剂。
“在想什么?”熟悉的味道包围我,这是我最后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