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轻笑起来,声音低低的落进蝶舞耳边:“果然知道,不过……”声音停住,暖人的气息撒进耳边,蝶舞轻颤一下,那人继续说道:“蝶舞可听过‘纵子弃吾而去,吾亦朝暮思之而不悔’?”
残日的光晕默默的隐进朦胧夜色里,深蓝的苍穹边缘发着微微的白,晚间的第一颗星星悄悄爬上天际,穿过淡去的云层,散发着酌亮的光芒。
夜色朦胧,晚风阵阵,花香暗涌。
浓郁的花丛中,那白衣的男子轻执女子纤手,低声笑问:“蝶舞可听过‘纵子弃吾而去,吾亦朝暮思之而不悔’?”阵阵暗香涌进鼻低,男子轻扬嘴角,笑得温柔。
一阵温柔的晚风吹来,将两人的雪白衣衫轻轻飘起,像极了一起展翅的双蝶。
蝶舞茫然的听者,颤抖的心不知是喜是悲。
一缕发丝挡住脸颊,将脸上的殷红轻轻盖住。
指上却被握的痛起来,那有力的指节捏着纤细的手指,一阵阵的痛川过肢体清晰的映在脑中。蝶舞惊呼一声,恼怒的甩开他的手,轻轻揉捏指上痛处,眉头紧皱,脸上寒若薄冰。
男子却不罢休,一手禁锢她的双腕,另一只手拂开她脸上的发丝,那人靠的极近,寂静的夜里耳边可以清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灼热的气息慢慢散布脸颊肌肤上,痒痒的。
清晰地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蝶舞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她单薄的身体在男子的笼罩下微微颤抖着,一丝恐惧漫向心间,她发觉自己快要崩溃,她不要再忍受这种戏弄,不要这种有意或无意的碰触,梦中那似曾相识的心碎的悲伤涌进身体,让她心痛得难以自已。
咬住嘴唇,蝶舞极力镇定:“无痕公子,请自重。”些许颤抖暴露着她的紧张,为什么,在他面前,那个以冷静为傲的蝶舞却总是消失不见呢?
“自重?”男子轻哼,他一手扳过蝶舞得脸一字一句的道:“在月无影面前你怎么不会说些这个?”
下颚被捏得生疼,听他提到月无影,方才的愁绪重新涌上心头,蝶舞咬住已变的殷红的嘴唇,倔强的不说话。
下颚的力道渐渐变轻,蝶舞疑惑的眨了眨眼,倾耳听着那人的动静。
空洞的眼神,苍白的脸颊,已被咬破的嘴唇在月光下闪着清冷的光,男子心中一软,卸了手中力道。
月光下,那张苍白的脸庞,仿佛被注了魔力,异常的美丽,仿佛整个世界都要醉了。
“自成年起,我总会做同样一个梦,梦中杏林葱葱,落英缤纷,却总会有一个白衣女子泪流满面地在我面前吟诵‘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纵子弃吾而去,吾亦朝暮思之而不悔’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男子的声音幽幽的传到耳边,却遥远的仿佛相隔千里。
蝶舞皱眉听着,心中也是暗暗诧异,殊不知,她也一样做着这样怪异的梦啊。
男子似乎忘却了周围事物,沉浸在回忆中:“我问她,她是谁,她却只是摇着头,一遍遍的吟着,我问她,她吟的是什么,她却仍然答复那句话,仿佛他只会说那一句话……”看了一眼身旁的蝶舞,想着梦中女子的相貌,苦笑道:“梦中那人似乎与你有几分相似,我想也许……”
蝶舞的心猛地提起来,隐隐之中总觉得这似乎与自己来这个世界的原因有关。
“吃晚饭了……”玉蕊喜滋滋的声音打破了所有梦境。
清风凉凉的吹在脸颊上,让人清醒了一大半。
身旁的人似乎也回过神来,轻轻的坐离自己,灼痛的手腕上那人温度犹在,人却离自己远了很多,蝶舞蓦然有些怅然若失。
玉蕊喜滋滋的端过碗碟,偷眼瞄了瞄一脸平静的踏雪无痕,又看了看亦无半点波澜的蝶舞,偷偷松了口气,她总觉得,踏雪无痕会趁他不再欺负蝶舞,虽然她在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想到这里,暗暗吐了吐舌头,收拾好碗筷,端起碗,拿起筷子夹了几道菜放进碗中,体贴的递到蝶舞手中。
踏雪无痕淡淡的拿起碗筷吃起来,平静的方才刚才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三人之间漫长的沉默,玉蕊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企图找些话说,最终只得沉闷的往嘴中扒着米饭。
嘴唇咬破的地方被饭菜浸得微微的疼。蝶舞心绪复杂,倒也觉不出什么了。
饭后,玉蕊收拾妥当,切了瓜果摆在桌上,偷眼瞧了两人,却还是沉默的坐着,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玉蕊,你先退下吧。我有话和姑娘说。”踏雪无痕淡淡的开口。
玉蕊看了一眼,见蝶舞对她颔首一笑,才放心的离去。
蝶舞静静得等着,身边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公子相必有要事要说吧。”等得有些久,蝶舞只好主动开口。
踏雪无痕起身,玉树临风的站于花间,雪白的长衫随风舞动,朦胧的夜色使他的脸多了些感伤。
他淡淡得道:“方才的事情,姑娘都忘了吧,在下一时忘情,逾越了。”
他不曾想,自己内心埋藏许久的秘密,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展现于一个尚算陌生的女子面前,就算那女子相貌与眼前的人有些许相似,却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他处事一向严谨,待人又冷淡,所以喜欢与他真心来往的人并不多,如果剥去身份这层外壳,又有谁会这样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