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蝶舞都是静静的,静静的靠在床上发呆,静静的吃饭,静静的听外面的鸟叫声,静得仿佛这个人已经不存在。
“你叫什么名字?”蝶舞突然开口,像春天的春雷响彻大地,小丫头兴奋的几乎跳起来,这是这几天来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我叫玉蕊。”小丫头率真直爽,没有尊卑差别,蝶舞不仅喜欢上这个女孩子。她点了点头:“春风碧水满郎湖,水清梅影疏。渡江桃叶酒家垆,髻鬟云样梳。吹玉蕊,饮琼腴,不须红袖扶。少年随意数花须,老来心已无。”怔了一会说道:“词里也是这么写的。”
玉蕊见她神情漠然,知道又发起呆来,噘起小嘴,想了一会觉得自己应该逗她开心,她这样下去不憋出病来么,只听说道:“姑娘,公子是神医,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的。”
蝶舞听她这样说,耳边似乎又传来戴寒烟阴森森笑声:“我要毁了它,让它永远也不要勾引男人。”皱了皱眉道:“是么?”
玉蕊见她不信,急忙大声叫道:“真的,玉蕊看到公子救活过好几个人呢。”
蝶舞不想去猜想玉蕊口中的好几个人是多少,不再说话。谁知玉蕊却不依不饶非要蝶舞相信她口中的公子有多厉害,非要把蝶舞拉出去看看。
蝶舞对看字异常敏感,她尽量去忽略那个字,可是那个字却向一把利剑狠狠地扎向她,让她无处可躲。她甩开玉蕊拉着她的手,神情冷漠。
玉蕊被她突来的举动吓坏了,愣在那里怔怔的看着她,眼眶却红了。
蝶舞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没有听到回答,蝶舞叫了一声:“玉蕊?”说完伸出双臂探索着走向玉蕊,她侧着头努力倾听身边的动静,细嫩的玉臂在空中轻轻的挥舞,她身上穿着刚换的白色纱衣,乌黑的头发散散的披在肩头,使她来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无助,那红色胎记隐在发间的阴影里,仿佛美丽的哀伤,诉说着她的凄凉与不幸。
玉蕊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自己在她面前老提看字,还和她赌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坏透了,想着想着泪便落下来,她哭着跑过去扶住在空中乱摸得蝶舞,将满脸泪渍都擦在了蝶舞雪白的衣衫上。
蝶舞有些无奈,用手摸索着玉蕊的脸,笨拙给她擦拭,边擦边轻声安慰道:“玉蕊乖,我出去就是了。”谁知玉蕊听后却哭得更加厉害,她呜咽着说道:“呜……姑娘要是不想出去,玉蕊陪你在这里聊天。”
蝶舞茫然的将头转向一边,轻声说道:“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玉蕊急忙擦干眼泪,兴高采烈得道:“我去给姑娘拿外袍。”她一天到晚都陪着蝶舞在屋里发呆,都快发霉了。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脸庞,泥土的气息传进鼻底,她感觉到风扬起自己的发,吹着自己的裙裾,慢慢脱离玉蕊的手伸直双臂,仰起头嗅着空中清新的香气。
雪白的裙裾像一只蝴蝶般轻轻展开自己的翅膀,飞舞在迎面吹来的风中,仿佛随时都会飘然远去,一头如墨的乌发在空中飞扬,美的纯洁而妖异。
玉蕊站在她身后看得有些痴了。
远处,一个白色身影伫立在风中静静的看着,冷酷的脸上浮现出瞬间的困惑,清风拂过,露出男子绝世的容颜。
“春风碧水满郎湖,水清梅影疏。渡江桃叶酒家垆,髻鬟云样梳。吹玉蕊,饮琼腴,不须红袖扶。少年随意数花须,老来心已无。”李祁《醉桃源》。
“姑娘!”
蝶舞正在摸索着熟悉屋内设施,以防不小心跌到,听到声音,蝶舞停住身站直,脸庞微侧,将耳朵朝向飞奔进来的玉蕊。
玉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蝶舞心疼得攥起衣袖给她擦汗:“什么事大惊小怪的?”责备中带着溺爱的温柔,玉蕊一脸幸福的看着蝶舞,心中相灌了蜜一样甜。她记起公子和她交代的事,兴奋得说道:“公子让我告诉你,那个月相收到消息,会很快赶过来。”
蝶舞点了点头,心中惆怅,是不是给他添了麻烦呢?
玉蕊见她面无喜色觉得奇怪,问道:“姑娘不欢喜么?”
蝶舞挑了挑眉,嘴角略微上扬,牵过玉蕊的手道:“姑娘喜欢的紧呢。”玉蕊抬眼望着她,果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淡淡的笑容仿佛初绽的花苞,美丽而羞涩。
“姑娘喜欢那个月相么?”玉蕊想也没想就问出口。
蝶舞一愣,将头微侧:“为什么这样问?”
玉蕊噘起小嘴嘟囔道:“这是姑娘第一次笑呢,以前也没有为玉蕊笑一次。”蝶舞听她说的认真,哄道:“这次就是为你笑的。”
玉蕊有些不相信,睁大眼睛看着蝶舞:“真的?”
蝶舞点了点头,竟真地笑起来,那花苞瞬间在脸上绽放,仿佛一场华丽的舞蹈。
玉蕊痴痴的看着,叹道:“姑娘真美。”
蝶舞愣了愣,突然茫然的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美呢?”她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自己的相貌自己最清楚,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她都不是一个可以称得上美的人,虽然月无影说过喜欢她,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可她并没有钻牛角尖,想不通便也放弃了,只是这次戴寒烟口口声声地说自己勾引男人,甚至因为这个毁了自己的眼睛,可是她的眼睛都毁了,为什么玉蕊还要说她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