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诧异转头，笑了。“你今天怎么了？怕以后再听不到了？没关系，以后你随时想听，我随时讲给你。或者即使你离开了，我想……”他沉吟片刻，白色的衣衫衬得他超凡脱俗，犹如天神降临。“你还会回来的，你终会回来的。”

“师父！”我突然跪倒在地给他磕了个头，“如果，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遇事多问问师兄和师弟，不要再那么好心……＂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好。”他点头，面色平静。

一个晃眼，我离开了他们往来路奔去。请原谅，如果有一天你们再见到我，也许已认不出我了。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曾历经的这段旅程，这是我一生，最美的记忆。

还是原地，另两个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你们没睡？”白衣男子淡淡的看着他们。

“师父，他此去，凶多吉少。”猴子低语，眼眶微湿，沙僧在旁边点头附和，一脸沉重。

“这，许是他必经的劫难，谁也救不了的。”

夜，风寂，月亮隐进云层，薄雾笼罩大地。不经意间，会让人感觉彻骨的寒冷。

“果然说话算话啊！“

老夫人看眼前已毫无力气的我，笑得很诡异。

“别废话了，要杀要剐趁早请便，二十年后俺老猪又是一条好汉！”我鄙夷的看着眼前四只蜘蛛精。都怪自己平常不学无术，现在想要一脚踩死她们都不可能，她们还向师父下了盅，想来就冒火，ＫＡＯ你们一群蜘蛛精学什么苗疆盅毒，真是，比我还不学无术！好在我发现得早，可结果却是，一命换一命的赌局。我心甘情愿以自己来交换这赌注，因为我没有为谁这样付出过，为那个女子已经不可能了，这次换作同样温柔如水的他，我没有遗憾了。

“呵呵死猪，你以为你是人啊！你不过是半人半兽的东西，还想学人一样投胎转世？省省力气吧你！”

“哈哈哈哈，瞧他那熊样！”

“是猪啊，猪样啊！想变成熊，他还没那本事！！”

周围是几个妖怪幸灾乐祸的嘲笑声，我匍匐在原地伺机而动，可是我的眼睛越来越模糊了，耳朵里出现了“嗡嗡嗡”的轰鸣。我已经看不清楚她们在哪里了，可是我不会就此认输的。

许久，周围安静下来，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我的头上，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有黏黏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我想起了那个西瓜砸在我头上的样子，可是我突然清醒无比。

我抓起手中的钉耙腾空跃起，周围依然没有声音。我甩动钉耙越打越猛，只是，似乎都打入了虚幻的空气中，我精疲力竭，只是我没有停，也不能停。

“猪，猪！”

我伏在地上不知道多久，听到耳旁有人叫我。下意识的睁开眼，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幽冥。”一个声音回答我。

“我已经死了？那，那些蜘蛛精呢？”

“她们已化为灰烬，而你，并未真正的死去。你的灵魂迟迟不灭，你还有没有完成的心愿吧？”

“你可以帮我完成吗？”我立刻欣喜若狂。

“或者你说说看。”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耳畔，不近也不远。

“我想去天宫，我想见到那个女子然后告诉她，不要再等我了，我已经，回不去。”可是这并不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明明是想说我想要跟她在一起的，我这是，怎么了？

“这其实不是你真正的愿望，你再好好想想，等你想透了，你愿望中的那个人，就会来带你走的……”那个声音渐渐远去。

是了，他知道这并不是我真正的心愿，他是幽冥王，是无所不知的。我眯着眼睛微笑开来，四周仍然白茫茫的一片。

“猪，猪！”

又有人叫我，我趴在冰冷的黄泉路上睡得正香。睁开眼时太阳出来了，我晃了晃脑袋，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那个人，“师，师父！”

“还不快起来，要上路了。”他淡淡的说。

“可是，我明明是要去天宫的啊！”我很纠结，难道我最大的愿望，竟是要随着这个秃头去西天不成？不，不可能的，一定是哪一个环节搞错了！“幽冥王，幽冥王！”我惊声呼叫起来。

“死猪，大白天的叫什么幽冥王！你疯啦？！”猴子从背后走出来打了一下我的头，眼神是明显的不屑。

“这就是你最终的选择，我只是按你的意念将你送入凡尘。猪，祝你好运。”脑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是幽冥王！

“我，我的意念？”

我看着前方阳光照耀下一路行走的那三个人，虽然师父唠叨，但不可否认他长得帅而且很温柔，经常穿一身白衣骑着白马，是标准的白马王子型。猴子很臭屁，可是他对我很好，尤其仗义。沙僧很木讷却最会照顾人。这一生有他们相伴，我真的很幸运。

于是扛上钉耙乐呵呵的冲上前去对那个白衣男子说：“师父，我们中午吃什么？”

阳光和暖，我抬头。月，遗憾总是有的，不过因为这遗憾中有你，所以就连遗憾都那么美丽。总有一天我会去天宫寻你，等我。

西行，在继续。

曲子是优美的《致爱丽丝》，钢琴老师穿优雅的白衣，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于是下面的学生总私底下叫她小ＬＯＬＩ。他们很喜欢她，尤其其中一个男生，长得像她曾经认识的一个人。是的，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男生。

“乐老师，怎么不弹了，我们该练到哪里？”

还是那个男生，他站出来叫已经走神的她。她抱歉对下面的孩子们笑笑，“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把我弹过的这段好好练习，老师还有事先走一步。”合上曲谱她理了理自己的白衣，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她想要去一个地方。那里，也许能找到她已丢失了的那段时光。

还是那个街角，那家音像店，曾经他们每次路过里面都会放那曲《致爱丽丝》，究竟有什么好纪念的，她不知道。她总会在某个伤心无助的时候去到那里，听那曲《致爱丽丝》。那张特别的请柬不过是想要告诉他她很好，可是，她是不是真的很好？

如果风知道，想念比爱恋更加苦涩难熬，告诉我，怎么才能把你忘掉？

“乐小艺，你出来弹这一段！”

钢琴老师穿白衣，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她总是特别疼爱乐小艺，因为她钢琴学得最好。而且她的爸爸妈妈很希望她往这方面发展，所以她总会教比别人更多的东西给她，而且也爱拿她做示范。这对于十几岁的小孩子来说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可乐小艺从没在众人眼中体会过这种骄傲，因为她的优秀常常让同学们无地自容，所以他们不喜欢她，而且偶尔还会恶作剧她。

学钢琴本来就很辛苦，再加上小丫头被孤立那么久，回家的路上不免有些情绪。然后，他们第一次正式相见。

“你们放开她！”

是标准的英雄救美的气魄。这种老套的故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很正常，男生叫夏昊天，高她一级，却是同一个钢琴班的学生，平时极少言语。因为是学长而且个子比较高，所以调戏她的男生们迅速跑掉了，留她呆在原地低低啜泣。是呢，小时候她就特别爱哭，感动开心伤心或是被人欺负的时候都会哭，连爸妈都拿她没辙。

“小艺，别害怕，我送你回去。”

女生将小小的手伸过去，被他握在掌心，直到回到她的家。那是他们第一次即使沉默也没有放开彼此的手，虽然以后他们有很多次这样的牵手，但都没有这一次来得这么悸动和小心翼翼。

“学长，谢谢你。”

女生还很害羞，第一次被人保护，还是那样优秀的一个男生。在学校里她都是仰望着他的，白衣的夏昊天成绩好篮球打得好钢琴也弹得好，他的每次出现都会引起小小的骚动，而这些骚动之中，文静的乐小艺就是其中一枚。

后来，每当上完钢琴课夏昊天都会送她回家，他们不再牵手，偶尔在路上也沉默不语，但都会想起那天牵手时的情景。也许在什么时候，应该要踏出那光荣的一步了吧，夏昊天想。这个女生就像公主，如果骑士不上前一步，公主等不到保护就会去找其他王子了吧。于是那日傍晚，远去的斜阳余辉还在，夏昊天递给乐小艺一支香草冰淇淋，“小艺，不如我们在一起？”

这话老套得好像台湾连续剧，恼的是最近夏昊天家的确都在放台湾电视剧，这种对白根本就不适合才１５岁的他们，不过当时他们什么都没有多想，彼此都怔在原地。

乐小艺愣在那里很久才想明白学长说的是什么事，她支吾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一起？这话听来好像有些恐怖也有些费解，学长他是在说，做他的女朋友？

“不行就算了。”男生很快反悔，因为他也没搞明白自己说那话究竟什么意思，他大踏步往前走着，丝毫忘了自己本是要送乐小艺回家的，虽然走的方向正确，那他那姿势是送人回家的姿势吗？

乐小艺脸红心跳的紧跟着他，手里的冰淇淋已悄悄融化，突然街角哪里传来悠扬的钢琴曲，“致爱丽丝？”乐小艺轻呼。

“嗯，做我女朋友好吗？不用那么急回答我，明天再给我答案。”男生果然看多了台湾连续剧，这时候温和下来给了乐小艺一个期限。

他却不知道他给的这个期限，让兴奋的女生一夜没睡好，这怎么可能呢？她在心里问自己。真的要答应他吗？然后是这样的疑问。学长，可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啊，他是随便耍着我玩的她？接着又开始怀疑。就这样折腾一夜，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学，老远就看见校门口有人在等，穿白衣。

那一刻天空异常明净。

“学长？”

放学后男生依然等在校门口，白衣的他站在那里特别引人注目，乐小艺抓紧自己手里的曲谱，是的，他们还要同去上一节钢琴课。

“小艺，你好像很紧张？”

“没有啊！”她笑得真是勉强。

“在一起这么久，你说我们算是在拍拖吗？”是啊，问题很具体，不过是跟平常一样上学放学，偶尔一起吃中饭，然后一起去钢琴室上课，还会比拼着看谁弹得最好。然后送女生回家，这样，就算是在拍拖了吗？

“学长，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吧？”似乎有什么预兆，乐小艺没来由的问出这么一句。

“你会回来吗？”

“也许会吧。”

“那么我等你。”夏昊天一脸果决。因为还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但只是听到乐小艺说分离心里就会很难过。那么，为了让自己的心不难过，等待是必然的吧。那时候夏昊天就在心里下了决心，要一辈子，或者再一辈子，都跟乐小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