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吉田指着自己很不自信地问我。
我点了点头。
“嗯,那天是这样的,我跟郁派君找到武田老爷子,老爷子说,那段时间的确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但是他提到说大约将近九点的时候,有一只猫进到了大楼,大约在一刻钟左右就出来了,我不知道郁派君指的猫是不是说这个。”
“对,没错!”刚刚喝完水,我的喉咙好了一些:“但是事实上那并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铃木君。”我的眼睛像老鹰一样盯着铃木。
“我看过了,老爷子的值班室前有一个一米高的隔墙,如若一个人从隔墙下匍匐而过的话,是完全有可能进去的,当时老爷子看到电灯反射下铃木君的背影,就问了一句,是谁?铃木君灵机一动,装了一声猫叫,而恰巧,这段时间这边的流浪猫多了起来,所以老爷子也便没有多加怀疑。至于这件事情的可能性,那么,铃木君,要不要我们现场演示一遍。”
“不用啦!”空了许久,铃木弘树才站起来,“你上面的推断都是对的,这一切都是我干的。首先,我主动接近千代,追求她,在建立了一定的信任之后,我把自己精心设计好的实验方案一步步地透露给她,果然,她很兴奋地递交给了真田,并申请进行实验,方案得到了真田的赞许,答应了千代的请求,安排了时间进行实验,我在获知具体安排的情况,开始了我的计划。我首先邀请大家一起去K歌,八点跟大家分手之后,我故意假装跟千代相遇,然后一起去喝咖啡,一方面在咖啡里下安眠药,我是医生,当然知道要让千代回家之后昏睡的药量,另一方面,我要千代在这个时段给我做不在场的证明,而后,我就如郁派君刚才所说的进行了我的计划。”
“你为什么要杀害真田教授,他不是一向都对你们很好啊?”朝田教授问。
“好,好个屁,表面上他对我们很好,实际上他就是人面兽心的伪君子!”铃木弘树的情绪有些激动,眼里爆满了戾气。
“还是我来替你回答这个问题吧,铃木君,不,这个时候该叫你高仓君才对,是吧,高仓弘树?”我咄咄逼人。
全场震惊了,连一直坐着无动于衷的伊藤健雄都瞪圆了眼睛。
铃木弘树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这个故事要从五年前讲起,高仓君从小就失去了父母,跟姐姐相依为命,他的姐姐名叫高仓由美。高仓君分外珍惜的女孩照片,大概也就是他的姐姐吧!五年前,高仓君的姐姐考上了明真大学附属医院的研修生,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姐姐就客死他乡,高仓君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带着悲痛赶到了明真,听有人议论说姐姐是被一个叫真田一郎的副教授玷污之后跳楼自杀而死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在他的心中便种下了仇恨的种子。接下来的五年,高仓君用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明真,并且隐姓埋名地投到真田教授门下,寻找着报仇的机会。”
“但事实上真相并不如高仓君你所知道的那样,而且恰恰相反,这完完全全可以说是流言导致的悲剧。事实上,你姐姐被真田教授的博学和儒雅所吸引,明知真田教授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孩子,而且家庭和睦,却毅然跟真田教授提出交往要求,很自然每次都被真田教授拒绝,终于,在被教授一次严厉拒绝之后,你姐姐以死威胁,当时的真田教授正在大阪开会,没能及时地赶回来,所以就酿成了悲剧。而后,真田教授对这件事一直很内疚,认为是自己没有处理好跟你姐姐之间的关系,因此这五年来,他一直潜心科研,耐心地教导学生,希望能够慢慢赎清自己的罪过。”
“怎么可能,你骗我,这不是事实!”
“高仓君,我没有骗你,这一点朝田教授可以作证,因为当时朝田教授就在现场。高仓君,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好不好,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为自己深爱的姐姐复仇的时候,却伤害了另一个深爱着你的人。”
高仓弘树很迷茫地看着我。
“是高桥千代小姐,或许你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接近她的,或许你有你的企图和目的,甚至你为了给自己开脱让高桥小姐给你定罪,但是她一直没有怪你,甚至在最后联想起整个事件的真相,知道你可能就是凶手的时候,心甘情愿地到警视厅来自首,主动地给你顶罪,你想想,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很久,我听到了高仓弘树和高桥千代哽咽的声音。
“千代,对不起!”
接待室里安静了许久。
“我没有杀人,我是无辜的!”像是霎那间反应过来,高仓弘树的声音打破了接待室的平静。
接待室里的人一下子又沸腾起来,目暮警官吹胡子瞪眼:“你说什么?你刚才不是承认了吗?”
“这个我知道,我说你策划了谋杀,但并没有说你就是真凶。”那是我不紧不慢的声音。
案件又发生了巨大的转折,在场的各位显然无法接受。目暮警官叫嚷着:“郁派君,你说什么,你说凶手不是高仓弘树吗?难道刚才说的不是案子的真相吗?”
“对,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只是这个凶杀案其中的一部分,案件远没有想象的简单,高仓弘树策划了谋杀,但凶手另有其人。”
“怎么可能,还会有谁?你不是说凶手就在这里的吗?”
“对,我说过凶手就在他们四个人之中,但是我们之前的推理都忘记了一个人的,对吧?”
“你的意思是说伊藤君?”吉田惊讶地看着我,大家则把目光聚集到伊藤健雄的身上。
“当天晚上,高仓君在把一切都设计好之后,在九点潜入急救部大楼,但当他进了实验室,估计也吓了一跳,因为真田这个时候已经倒在地上,已经被人杀了。”
“那他先前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目暮警官逼视着高仓弘树。
“我想高仓君以为真的是高桥杀了真田,因为虽然下了药,但是高桥却准时参加了实验,高仓君在大楼门口看到高桥从里边跑出来的时候,估计也吓了一跳吧!不过好在没有影响自己的计划,也便没有多想。他不将此时说出来的目的,一是以为警方一定会认为高桥就是凶手,会直接抓了高桥,免得节外生枝,另一方面,他将事情说出来,无疑就是坦白自己策划了谋杀,就算没有直接杀人,也是要被判刑的。”我回答了目暮警官的话。
“郁派君,你还是说说重点吧,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朝田教授纠正了话题。
“好的!”我把目光从朝田教授身上转到目暮警官,“目暮警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死者伤痕是什么样子的?”
“哦,刀痕在死者的右鄂沿中央喉部向上划过,直切下气管。”
“对,对于这个刀痕,我一直在冥思苦想,按理说如果凶手从前面攻击,直切咽喉,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至少不可能只切了一边,而且真田一郎教授长得很高,能够使刀痕往上切的凶手,身高至少要在一米八以上。”
“你的意思是真田教授是倒在地上被杀的?”吉田问我。
“也不对,如果是倒在地上的话,因为地上根本没有靠住头部的东西,所以只能是头部靠后,颈部隆起,这样下手的话,一定是直切过去,而且下刀应该是在中央部位。”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从背后扼住了死者的脖子,然后从背后攻击的。”目暮警官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是这样的,目暮警官,麻烦过来做个示范。”
因为我较之目暮警官要高出一个头,所以目暮警官扼住我的脖子,右手拿一支笔在我的喉咙上比划了一下。
“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吗?”我问。
“嗯,我记得死者的伤口是在右鄂,偏右的地方啊?”
我笑了一下:“那么,你换一只手试试。”
目暮警官恍然大悟:“你是说凶手是个左撇子。”
“没错!”我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说高桥小姐和高仓君都不是凶手的原因。”
“我记得上次审讯的时候你给每个人递过一杯水,而且那次之后你就说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莫非?”
“对,我当时给他们递水的目的是想知道到底谁才是左撇子,果然,在四个男生当中,只有伊藤君的左手接过我的纸杯,也就是说,只有伊藤君才是左撇子,换而言之,伊藤君就是凶手。”
伊藤健雄看着我:“说下去看看?”还是那副胸有成竹无所谓的样子。
“案发当天晚上,吉田送我回家,无意间提到家里遭小偷的事情,说是钱财没有少,倒是少了一件高桥小姐的风衣,当时我没有在意,但是后来听井上君和加藤君说起那个从大楼里出来的‘高桥’穿着的是风衣,而且个子要比高桥高一截,加上伊藤君从一开始就没有不在场的证明,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串联起来,伊藤君知道了高桥小姐要跟真田教授一起做实验的消息,头天便潜入高桥小姐家盗取了一件比较宽大的衣服,然后第二天穿着高桥小姐的风衣假装高桥小姐进到实验室,在真田教授以为是高桥小姐进来的时候一把扼住真田教授的脖子,拿起手术刀切割下去。”
“等等,郁派君,打断一下,伊藤君是怎么知道高桥小姐一定就去不了实验室的呢,如果高桥小姐也去了实验室的话,那计划不就穿帮了吗?”
“这一点我也很困惑,只好现在求证一下了。高仓君,请问你在高桥小姐的咖啡里下了多少药量。”
“我只是想让她错过实验的时间,所以下的药量很少,大约只能安睡两个小时。”
“高桥小姐,你能仔细想下当天下午除了跟高仓君一起喝了咖啡,还吃了其他东西没有?”
“这样说的话,在我们楼下的时候遇到了健雄,他顺手给了我一瓶可乐,因为走了一段路原因,虽然事前已经喝过咖啡了,但我还是马上开了盖把可乐也喝了,因为较之咖啡,我还是比较喜欢可乐。”
“这就对了,高桥小姐一觉睡到了天亮,估计是吃了双份药的缘故,对吧,伊藤君?”
“权且当你分析地有道理,那么,请问我为什么要杀害真田呢?”
“对啊,伊藤为什么要杀害真田啊!”井上和加藤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吧!”目暮警官抢过话题,“郁派君拜托我调查铃木弘树和高仓由美情况的时候,我们不仅发现了他们两个人来自同一个村子,是姐弟关系,而且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高仓由美在进明真之前,在卫校念书,在那里,她经历了一段初恋,而男方就叫伊藤健雄,伊藤君,我想不会这么巧合吧?”
“好好好,就算我是高仓由美的初恋情人,就算我的杀人动机跟弘树是一样的,但是你们所说的一切都只是推理,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这样的话,你们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伊藤的气焰依旧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