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说道:“菜还跟往常一样,不过酒得换换,要挑最好的上。他可是酒中行家,味道错一点就能辨别出来,听明白了没?”说着话,指了指心远。
店小二一听心远是酒中行家,立马眉开眼笑,说道:“明白,明白……我们这里有窖藏一百年的好酒,只是价格比寻常的贵了些,您看?”说着话,目光在文正和心远身上游离。
文正知道这个“贵了些”其实不只是“贵了一些”,而是“贵了好几些”。见小二探问价钱,便道:“有好酒就尽管上,别罗哩罗嗦的,去吧!”
小二哈了哈腰,点头说道:“好嘞,小的这就去,三位客观请稍等,酒马上就送到。”说完话一溜烟跑下了楼,片刻便搬了一大坛酒上来,打开封泥满满地斟了三杯,说道:“三位慢用,有事就吩咐小的。”说完便要退去。
心远嫌酒杯太小,叫住小二说道:“我的杯子太小,去,给我拿只大碗来!”
小二应了一声,拿了只黑瓷大碗重新给心远斟满,然后退了下去。
心远端起碗来说道:“文正,乔儿,我们三个喝一杯。”说完便仰起头将满满一大碗酒喝了个底朝天。
文正和乔儿冷得一愣,也把各自的杯中酒喝干,文正说道:“看来你的心情的确不佳,我记得以前在登封时,你喝得没这般猛烈。”
乔儿本来喜欢跟心远开玩笑,这次却不敢再乱说话,劝道:“心远哥,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得看开一点,不然会苦了你的。你若是想说什么,就说吧,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我和哥都不是外人,不会见外的。”
文正附和道:“正是,咱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不能自己一个人憋着。”
心远给自己的碗里重新倒满了酒,喝了两口,微微一笑说道:“没事,真的没事,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乔儿见心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渐渐地来了气,说道:“心上人嫁给了别人,明明心里苦的慌,却还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吧,你不说,不说拉倒,我才不稀罕听你那些故事。你喝酒吧,使劲儿的喝,若是喝醉了,我看你还憋不憋得住、装不装得成……”
文正一拉乔儿的衣袖,说道:“乔儿,你怎么说话的?心远心情不好,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乔儿嘟囔着嘴,赌气地说道:“心情不好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我让他心情不好。以前就算我再怎么欺负他,也没见他生气过,难道今天我说两句话,他就会生我的气不成?让他不开心的人有,但却不是我,我又有什么资格,会惹得他生气?”
文正听乔儿话里的味道不对,暗暗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说道:“好了,别说了,咱们喝酒吧。”说着话,举杯同心远碰了一下,又同乔儿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乔儿瞪了文正和心远每人一眼,喝了一口酒,“啪”的一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忽然大声喊道:“小二,我们的菜好了没?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慢腾腾地还不上来?”
小二一听有人催了,吆喝着应道:“好了,马上就好了!小的这就给您上菜,您稍等!”说完这句,一溜烟跑到楼下催菜去了。
心远半天没有说话,这会儿笑道:“你有气就拿我撒吧,看把人家小二哥吓得,跑得比老鼠都快。”
文正听心远这么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就是就是,姑娘家要矜持一点,你若是实在忍不住,吓我们俩也行。”说着话,和心远相视一笑,对饮了一杯。
乔儿见心远终于开口说话了,便道:“只知道你心情不好,没想到这会儿你还会笑。没良心!”
心远道:“我怎么没良心了?”
乔儿说道:“既然你有良心,我让你说心里话,你为什么不说?”
心远看着乔儿赌气的样子,有意跟她开玩笑:“你可知道什么是‘心里话’?这个‘心里话’,就是藏在‘心里’的‘话’。既然是藏在心里的话,那是不能随便说给人听的,尤其不能随便说给女人听。”
乔儿哼了一声,学着心远的口气说道:“还‘藏在心里的话’呢,好不害羞!是女人怎么了?凭什么就不能说给女人听?”
心远说道:“这中间的学问可大了,有太多的玄机,不是你这样的小姑娘可以听得明白的,我就不说了。来,咱们喝酒吧。”说着话,举起碗来喝了几口,然后转头望向窗外,叹一口气说道:“似乎许久没下雨了。”
文正说道:“是呀,已经好几天没下雨了……”乔儿打断文正的话,说道:“哥,你别说话。让他说,心里话凭什么就不能说给我听。”
文正其实也想知道心远会怎么说,便道:“好吧,那我不说了。”说着话,将目光投向了心远。
心远看着乔儿说道:“我并没说不能说给你听呀。”
乔儿说道:“那你为什么说‘不是我这样的小姑娘可以听得明白’?”
心远道:“对呀,我只是说你听不明白,又没说不能说给你听。”
乔儿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说给我听!”
心远嘻嘻一笑,乐呵呵地看着乔儿说道:“可是我说过,不能说给女人听。你若不是女人,我便说给你听。”
乔儿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捶了心远一下,骂道:“本小姐是堂堂正正的大姑娘,当然不是女人,你说,你说,我今天非听不可。”
心远和文正同时一阵大笑,心远说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我就勉为其难一下吧,你可得听仔细了,我只说一次。”
乔儿说道:“少废话,快说!”
心远点一点头,故作郑重地说道:“好吧,那我说了。你准备好了没?”
乔儿又捶了心远一下,骂道:“我看你越来越像江南的姑娘,这般的扭扭捏捏。”
心远眼望乔儿,深深地叹一口气,说道:“我很不开心。”
乔儿“啊”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开心。就因为你不开心,才让你说心里话的,快说快说,再不说我可不客气了!”
心远说道:“我已经说了。”
乔儿又“啊”了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说的?”
心远道:“啊什么啊?我刚才说的。”
乔儿道:“刚才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心远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说之前我还问你一句准备好了没呢。”
乔儿愣了一愣,说道:“你是说你心情不好?”
心远点一点头。
乔儿说道:“这就是你的心里话?”
心远又点一点头。
乔儿突然叹一口气,说道:“以前是我欺负你,但是从现在起,成了你欺负我了。”
这时候一股风吹来,将乔儿耳鬓的头发吹得散了开来。心远伸手为她理顺,然后在她的头上抚摸一下,笑着说道:“我没欺负你呀,我怎么欺负你了?我只是叫你如何说话才能自圆其说而已。”
这时候小二将菜端了过来,乔儿早已饿得不行了,一看到菜立刻就两眼冒光,拿起筷子来夹了一个鸡腿就往嘴里送,一边说道:“总算上菜了,我都快饿死了!”
文正和心远见他这般模样,俱都忍俊不禁。文正说道:“乔儿你慢点吃,小心噎着了。”心远也道:“看你这吃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三天没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