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人多,所以萧何就高声吩咐手下:“座位按礼金多少分等而坐,礼多者上席,礼少者下席,礼金不足千钱者坐大堂外侧之席。”
刘季硬是循着酒肉的香味寻到了这吕家大院里来了。
当刘季兴冲冲地来到吕家大院时,眼见得礼单高悬,礼金一一写明在礼单上,又听到了萧何吩咐席位的话,猛然想起,自己是空手而来的,就有些呆了。
情急之下,刘季大声道:“泗水亭长刘季贺钱盈万。”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刘季喊罢,还对着礼仪主持萧何,挤挤眼睛。
吕公听得来客刘季此语,心里一惊,这礼也太重了!忙奔下大堂,亲自迎接。
按当时的情况而论,刘季作为亭长,月俸也就是几百钱。县令的俸禄品级也就是粟米六百石到一千石。因此,基层小吏,礼尚往来是以百计的,县令贺仪过千,已是重礼。贺仪过万者,乃是王侯间的往来。刘季出语惊人,说他贺钱盈万,难怪惊得吕公急忙奔下堂来。
萧何见刘季手中不名分文,却出此大言,替他着急,忙掩其口,低声嘱咐道:“休要胡言,这是场面上的事,开不得玩笑的!”
刘季又朗声道:“我实不名分文。”
那吕公奔下堂来,一见刘季,眼前一亮,这老儿倒是没有顾及什么礼金问题,只是忙上前携了刘季的手,亲自将刘季牵到上座坐下。
刘季也不客气,就心安理得地坐了上座,在那里谈笑自如,仿佛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上客,把个萧何搞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凑近吕公低声说:“刘季这人话多,行为特异,当不得真的!”
那吕公却笑而不答,只是捋着胡须,在那里细观刘季的气度、言行,心中不由得暗暗称奇。
宴事完毕,客人纷纷告辞而去。
刘季告辞时,吕公挽留刘季说:“刘大人,能否屈尊,容留片刻,陪老儿一叙?”
刘季白吃白喝,感激吕公礼其上座,现在,吕公挽留,怎会不答应?
吕公就将刘季引入内室,经过一番深谈之后,吕公大喜,我老儿的直觉不错!刘季果然与众不同。吕公笑眯眯地看着刘季,问刘季道:“不知刘大人有妻室否?”
刘季回道:“在下乃是农家出身,家境平常,又无才无德,哪里有人家看得上在下这样的粗鄙之人?尚未婚配呢!”
吕公听了,很高兴,就直言不讳地对刘季说:“老儿膝下有一小女,尚未婚配。如刘大人不嫌弃,愿许配与你,为你执笤帚。”
这刘季聪明过人,平常好戏言,但是,戏言时即言戏,正事时却能够说正事。现在见吕公对自己是如此地看重,他真的是对吕公感激有加,不知说些啥才好,刘季觉得唯有郑重地答应这门婚事,才是对吕公最好的报答。于是,刘季对吕公深施一礼,郑重地应承下了这门婚事。
萧何常听县令说吕公相人极有一套,看人很准。现在,吕公如此器重刘季,那岂不就是说明刘季真是个非凡之人?
萧何想到这里,也为自己能慧眼识人而暗自高兴。
可是,吕公的老妻得知吕公将长女许配给了刘季后,却很生气。她责备吕公说:“君常言小女贵相,必配贵人,那县令求婚你不答应。如今为何无端许与这刘季?莫非这刘季是贵人?”
吕公道:“此事非尔等妇人所能悟,我自有慧鉴,你就放心好了,小女的前途无碍,我此抉择,断不致误。”
老头儿如此坚持,老太婆拗不过,有什么办法,只得随他。
刘太公得知儿子能够娶上吕公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女儿,心中像灌了蜜一样的甜,太公感叹道:“唉!真不知这混小子是哪来的洪福,能娶上吕家这样大户人家的女儿!据说这吕家的大闺女,还是貌美如花的女孩儿呢!”
高兴过后,刘太公又自思道:“自家虽然家境不能与吕家相比,讲究不起大排场,但婚姻嫁娶,三书六礼,礼仪交往万不可误。自家的儿子不争气,可不能对不起人家的姑娘!”
想罢,刘太公就决定按照婚俗习惯,亲自上吕家纳采。
可是,当太公及一干亲戚按照纳采习俗,用车载着二三十种象征着吉祥意义的礼物,亲自到吕公家提亲时,吕公却大笑着连连摆手说:
“老人家,不,我当叫你亲家。亲家呀,我跟你说,我们之间就免了这些俗套罢!你呢,只管为儿子备下新房就成。其余的事,老儿全包了。什么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呀,什么聘书、礼书、迎书呀,全都免了!你老只要将请期的大喜的日子择定了,通知我们就万事大吉了!”
刘执嘉听了,满心欢喜,回到家里还在笑呢!心里说:“真不知祖上哪辈子积了德,还是老刘家祖坟上冒了气,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在了这三儿的头上了!”
太公一边想,一边还笑呢!
闲话少说,总而言之,在吕公的一手操办下,三十岁的吕公之女吕雉嫁给了三十七岁的泗水亭长刘季。
且说这吕公呀,生有两子两女。长子吕泽,次子吕释之;长女吕雉,幼女叫吕媭。
这吕媭,后来也因为与姐姐惊人相似的经历嫁给了那屠狗卖肉的樊哙了,这又是一桩传遍沛县的奇闻轶事。
刘季成家后,夫妻很恩爱。说来也是刘季的福气,这吕雉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嫁入了一个贫民之家,却没有一点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的架子。
吕雉每日里操持着农活,养家糊口,还善待公公婆婆,乡邻之间,人见人夸。此时的婆婆,乃是刘太公的庶妻,对吕雉不是很好,可是,吕雉却也不计较。
吕雉相夫教子,敬奉双亲,睦亲友邻,太公对这个媳妇是要多满意有多满意。
刘季本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刘季三十七岁,因为得到了吕公的看重,将女儿嫁给他,刘季这才有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家,因为感念吕公的恩情,所以刘季对妻子很尊重,也很爱护。
一次,刘季和樊哙酒足饭饱之后,刘季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和樊哙谈着家事,刘季说:
“兄弟呀,我本是个游荡惯了的人,今受吕公垂爱,赐女儿与我刘季,我刘季就该对得起人家。今后,我得以家为家,应该好自为之了。”
樊哙道:“大哥说得是!我当以大哥为楷模,善待吕媭才是。”
刘季于是收起了平日里的浪荡样,在外面吃喝玩乐的时间也少多了,常常回家与吕雉团聚,还破天荒地抽空帮妻子干些农活,夫妻相敬如宾,感情日渐浓厚。
刘季动情地对妻子说:“娘子,你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是大家闺秀呢,下嫁与我刘季,是我刘季的福分。如今难为你纤手弱体躬身于田间劳作,操持着一家的大事小事,下育儿女,上敬公婆,还对我刘季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关爱有加,实在是太难为你了,我刘季常念叨着这份美意,我刘季发誓,此生定不负你!”
吕雉听了,热泪盈眶,她执着丈夫那双温暖而又有力的的手,说:“我知夫君是一位大丈夫,是有血性的人。我父看人,从不出错,他老人家如此看重你,说明夫君是个了不起的人。若夫君日后有所作为,就是我吕雉的心愿。家里的这些琐事算不得什么。”
一席话,说得刘季既惭愧又激动。刘季后悔自己忙于浮事,对家事操心太少,现在妻子不但不迁怒于他,还这么看重自己。他因此暗自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为妻子多分担一些家事,而且一定要不辜负吕公及妻子的厚望,要寻机干出一番事业来。
此后,刘季回家的次数更多了,夫妻相聚的日子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刘季四十岁的那一年(公元前216年),刘季和吕雉的儿子出生了,刘季给他取名叫做“刘盈”。
至于为什么叫刘盈?后人有诸多猜测。有人说是念及刘肥而叫这个名字的;也有人说是希望父子圆圆满满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就只有刘季自己知道了。
时隔两年,刘季的女儿刘乐也降生了,这就是后来嫁给张耳之子赵王张敖的鲁元公主。
应记住:无情未必真豪杰;
怀仁如何不丈夫!
自古英雄多奇志,
心中自有一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