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段煜将这一系列重要线索摆放到警方面前时,他固执地提了一个自以为是的请求——希望参与案件的侦破过程,没想到刑警队长李锋连考虑一下都没有就答应了,可能是碍于段煜确实为他们提供了关键性的切入口的缘故。
三日后的一个傍晚,他们终于等到了目标人物。
一袭黑衣黑帽、中等身材、巨瘦、说他五十岁似乎还抬举了,段煜觉得那张刀刻般深纹的脸起码可以称作六十开外,想到此人有可以被青苗大美女所眷顾过,段煜心中徒生一股莫名的毛骨悚然。
为免打草惊蛇,警方在此人购完药后回去的途中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一方面是想获取他更多的实质性证据,另一方面也是想了解他到底有没有同谋。
黑衣人并没有选择坐车,一路走得很缓慢,甚至好几次停下来艰难地喘气,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好,大概行走了半个多小时,他拐进了一处城乡结合处的民居小弄,那是鱼龙混杂的地段,居住的多半都是靠出卖着力气为生的外乡人,小弄很狭窄,只容一两人人通过。
两队化装成便衣的警察随即守在了小弄的两个出入口,见黑衣人许久没有动静,他们只得假借居委会查暂住证之名敲响了黑衣人的门,那门若称之为门,其实有些失实,可若不称其为门又找不到更好的替代词,一股霉烂的爬满了不知名菌类的腐败味引得段煜胃部一阵阵翻滚。
五分钟……十分钟……里面的人似乎充耳不闻,为首的李锋队长一脚踹开了那门,眼前的情形绝对要比那扇门还糟糕上百倍……
黑衣人倒在满是狼籍的地上不省人世、屋子的墙壁和地面上全是墨渍和揉成团的废纸、南墙上挂着一副硕大的黑衣人的黑白遗相——苍白、诡异、目光孤冷。
李锋队长摸了摸黑衣人的脉搏后在黑衣人耳边叫了几声,黑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四周淡定地笑了笑后虚弱地说道:“我早猜到你们迟早会来的……”
李锋队长将他扶到了床上后掏出手机想拔打120,没想到黑衣人一把阻止了队长的的行为,困难地吐了一口气说道:“别浪费精力了,我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你们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这两起案件,应该都是你的杰作吧?”
黑衣人得意地点点头后说道:“八九年前,川海中学书法兴趣班有四个书法非常了得的孩子,他们的作品都曾在全国青少年的书法大赛中获得过骄人的成绩,少年得志使得他们获得了不少高于同龄人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也使得他们比同龄的孩子更加自负和虚荣。一个初夏的周末,他在学校的书法兴趣班练完字一起结伴回家。因为年少贪玩有人提议去他们所住的村庄的后山玩耍,初夏雨水暴涨,后山旁的小河比平时高出了许多,这四人又打起了河里鱼虾的主意。当时一个叫夏庄的胖男孩子自称水性了得,突然跳下水去称要露几手给同伴们瞧瞧,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夏庄下水后突然手脚抽筋再也没能上来,岸上的三个孩子都不懂水性,只得哭着喊着跑回了家。那三个孩子中有一个是我,其余两个分别是高一三班的梅思思和初一二班的青苗,当时,大家说好回家后就对大人坦白一切,共同承担责任。”
“我打断一下,你刚刚是说你是那四名书法兴趣班中的孩子中的一个?这……这怎么可能?”段煜不禁脱口说道。
李锋队长向段煜使了个眼色,示意黑衣人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死者捞上来之后,他的父母突然找到我,说是我将夏庄推下水他才死的,并且告诉我说指证人就是青苗和梅思思。于是,各种恶评向我的脑袋蜂涌而至,所有的关于优等生的光环在倾刻间化为灰烬。还有人说要去法院告我,让我去少管所度过下半生。总之,那段时间对我来说可谓是世界末日。后来,我母亲用我们家的一幢祖宅抵给了夏庄家,才算平息了这件事情。我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在一场与邻人的纠纷中意外身亡,那幢祖屋几乎就是我家的全部财产。这之后,我家就过上了寄人篱下的日子,我的大舅是一个生性凶暴的人,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打骂我们母子,只因为是寄人篱下所以我们只能默默忍受着……”黑衣人突然停下来,伸手试擦掉眼角溢出来的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