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简洁的线条、斑斓悦目的色彩、恰当好处的层次,三名同样嬴弱又辨不清颜面的男孩子坐在沙地上埋头专门地描画着,他们身下的线条隐隐绰绰,不过所有线条所勾勒的仿佛是同一个符号,是的——就是同一个符号。
一起定格在画面中的还有三个用色彩浓重的9B铅笔写上去的名字——蔚之谦、桑洛、雷文汉。
桑洛凝重地将视线从墙上那幅彩铅素描上挪下来,重回到手中的邀请卡上。
这是一张铅笔头钻戒展的古怪邀请卡,言其古怪的原因是这些钻戒的材质并非普通的钻石及金银,而是沿用了生活当中最普通的各种彩色铅笔头。这些铅笔头通过精心粘合和切割打磨后重组,重新变幻成为画面中一枚枚构思奇绝、造型独特、夸张雷人的铅笔头钻戒。
卡片上的邮戳盖着北方最寒冷的城市“寓川”的字样,邮寄它的正是墙面上那幅彩铅素描画其中的一名男孩——雷文汉。
雷文汉,桑洛的眼前灵动起一个少年的身影——纤弱、俊朗、目光冷郁。他似乎从画面中抽身出来,走到桑洛身边神秘地从自己身后捧出一大把各种颜色的彩铅,他抿嘴微笑露出像牙白的牙齿,桑洛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这样的彩铅还很稀缺的……
十八岁,显然已经隔得很远了。桑洛只能依稀记得他们在一起作画的时光,当时他们曾创造过一种新颖的素描手法,用彩铅混搭上普通的铅笔,达到填补普通素描生硬突兀的缺憾,缔造作品灵动生机的色彩美感。
桑洛看了看表,现在是九点零一分,一般他都会在这个时间段喝一杯鲜豆浆。这个习惯是从很多年前就开始秉承下来了,因为他的肠胃一直不好,据朋友说喝豆浆能养胃他就喝了起来,没想到一喝就喝了十几年。
桑洛刚将泡好的豆子填到豆浆机里,客厅的电话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阿洛,我是之谦。你有没有收到雷文汉的邀请卡,我是说他那场……什么铅笔头钻戒展的古怪卡片。”蔚之谦的声音暗隐几丝嘲讽。
“哦,那张卡片呀!我也是早上刚刚收到。”桑洛淡淡地说。
“我听钟言说他一直在寓川,当了许多年的舞台化妆师才熬出了头。钟言曾在寓川的某个影视拍摄外景地偶遇过他,也去过他的工作现场,亲眼看过他在一个上午替二十来个群众演员刮大胡子,当时他的手都割伤了……”蔚之谦说着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舞台化妆师并不像传闻中的这般光鲜美好,不过他已经通过努力熬出头了,英雄莫问出处嘛!何况,其实他……一直都挺优秀的。”
“那么……你会不会去寓川?”蔚之谦突然问。
“……”桑洛一时语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