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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他站着,一脸泠然。我亦站着,心下思绪却是转得飞快。

终于知道为何殷曲那时未曾将兵权交予司徒理桷之手,殷曲那般聪明之人,心里定也是有数的。只是司徒理桷一直未做出背叛他的事,也许他也只是端看着,看着司徒理桷究竟想做什么。

思索了许久,终于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他回云国?”接回云国的少主,这是他此行的目的。因着种种原因才耽搁至现在,不知道司徒理桷又是什么打算。

他仍旧是面无表情地道:“只怕少主执意要带上你。”他的目光看向我,露出一丝无奈,“不过我还是劝你离开吧,宫墙你不是没有进去过,难道还想再进一次么?”

我呆了些许,未曾想到他竟会如此说。

是啊,宫门一入深似海,那般身不由己的感觉,着实难受。

可是我……会怕么?

浅浅一笑,直面向他:“当初为了护他周全,我答应洛棋入宫争宠。现在有他在,我怎么会怕呢?不过一堵墙而已,安能锁得住我的心?”

他脸色一紧,半晌才道:“陛下是不会喜欢你的。”

息影之么?她喜不喜欢我,又有何干系?

笑道:“若是有一天,他对我如此说,那么我会义无反顾地离开。”除此之外,谁说都没有用。

“你!”司徒理桷似隐隐地有些微怒,冷冰的眸子略带着一丝焦虑,开口似夹着局促不安,“我定……不会带上你的。”

说完,一把拿起桌上的剑,夺门而出。

我愣在他身后,不会带上我……可是为何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的,不是厌恶,不是遗弃,更多的竟然是……一种拼命要保护我的感觉?

天……这究竟是怎么了?

颓然地坐下了,瞧着桌上茶具映出的影,歪歪斜斜的,模糊了样子。

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伸手倒了一杯水,仰头直灌了下去,只觉得冰冰的,一直滑入胃中,冷暖交替,令人难受。

坐了一会儿,才想起答应了洛子商要过去探他的。起身走至门外,朝洛子商的房间走去。轻推开门,却发现洛子商早已不在房内,也没有瞧见小敏。心下疑惑,究竟去了哪里?

转身出来,撞上刘妈洗了菜回来,便问道:“刘妈,为何不见子商?”

刘妈一皱眉:“少爷不在房内?”

我摇头道:“不在,我方才和司徒将军说了会儿话,出来便不见他了,连着小敏也未瞧见。”

听我提到司徒理桷,刘妈刚刚紧绷的神情马上松懈了下来,笑道:“原来是将军来了,妁(Shuo第四声)丫头不必担心。定是将军有事要与少爷说,或许去东面的林子了。小敏丫头一定又是去买酒了,将军习惯吃饭的时候小酌几杯。”说着,她仿佛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道,“哎呀,瞧瞧,幸亏你说了,那我得多准备些菜了。妁丫头没事歇着吧,你身子才好。我先去忙了。”

看来司徒理桷在刘妈和小敏面前落下的口碑倒是极好的,他来了,她们会这般高兴。

才要转身回房,目光却不自觉地想屋子东面的林子瞧去。不知道司徒理桷究竟要与洛子商说什么呢?

才想着,竟又转过身来,抬脚向林子走去。心里微叹一声,罢了,心境如此了,偷听一回也无妨吧?

林子不大,都是四季常青的松柏,到处一片墨绿的颜色,瞧过去,暗暗的感觉,有些压抑的不舒服。我轻踏着步子走进去,冬日里的干燥,踩在地上,枯枝散叶皆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声。

“少主,属下打探到了当年公主失踪的那个青楼老鸨的下落了。”司徒理桷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她怎么说?可有我妹妹的消息?”听得出,洛子商很是急切,毕竟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闻言,司徒理桷却是沉默了,许久才道:“此事追查起来有些棘手,依属下之见,少主还是先回云国,您的身份留在邺邾境内太危险了。公主的事,属下会尽力追查。”

“不行!”洛子商一口回绝,他的语气虽然孱弱,却带着坚毅。

“少主!”司徒理桷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先前您因为妁儿的事不肯走,现在此事已经解决,属下由不得您再胡来!”

“怎么是胡来?我若不知道她的消息也就算了,如今有了线索,你让我怎么安心离去!她可是我的妹妹啊,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些年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她等着我去找她,你却让我回云国去做我的皇子么?”他激动地说着,脸色苍白不堪。

退了一步,脊背抵在树干上急促地喘着气。

司徒理桷有些惊慌,欲伸手去扶他,却被他硬生生拒绝了。司徒理桷急道:“是属下的不是,少主莫要动怒。”

我看着着急,情急之下挪了一步,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不过发出轻微的一声响。便听司徒理桷警觉出声:“谁?”他下意识地将洛子商护在身后。

我定了定神,走出去:“是我。”

司徒理桷一愣,却见洛子商走过来,牵起我的手,虚弱一笑:“你怎么来了。”

我顺势扶住他,轻柔地道:“公主的事情,我帮你去查,可好?”

洛子商讶然,还未讲话,司徒理桷抢先道:“不关你的事,你不要逼我!”我倒是奇怪了,今日这司徒理桷怎的这般反常,逼他,我能逼他什么?

怒眼望着他道:“是你在咄咄逼人!”眼神不自觉地看向羸弱的洛子商,“若是影帝瞧见子商的样子,可……还会逼他!”

眼睛,忽然变得瑟瑟的。

司徒理桷这般明白事理之人,又怎会不知洛子商的状况。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倒下去……息影之见了,不会……心疼么?

洛子商有些震惊地瞧着我,眸中闪过一丝心疼,握紧我的手道:“怎么哭了?”

是吗?竟然哭了……

胡乱擦着眼泪,又挂起了笑:“吹进沙子了。”转向司徒理桷道,“那青楼老鸨如今在何处?”

司徒理桷瞪着我,不说话,我仿佛感受到了他周身凌厉的寒气,怒意横生。

我故意偏过脸不再看他,听洛子商道:“司徒,那人究竟在哪里?”

“少主……”司徒理桷一脸为难之色。

我道:“还是我们去合适,如今子商还在邺邾境内,你作为将军若突然离开皇宫太久,恐皇上生疑。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到时候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少主。”

“妁儿。”洛子商轻唤着我,眼中一片温柔。

司徒理桷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在南陵城郊,一个叫做河屯的村子。少主,请让属下派暗卫护送。”

“河屯?”洛子商轻念着,单是点了头,携了我的手朝前走去。

……

现在不比以前在洛府那么多规矩,五人是同桌吃饭了。

小敏听得洛子商要自己去南陵找寻失散多年的妹妹,惊得一只筷子都掉了下去,急道:“这怎么成?少爷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

刘妈到底较老成,不似小敏般大呼小叫,却也极力反对:“妁丫头劝劝少爷,南陵离京城有三日的路程啊,少爷怎吃得消?”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司徒理桷“哼”了一声,斜睨看着我。

我将碗筷放下,正色道:“刘妈,此事我也答应了的。”不出我的所料,刘妈一片惊愕。我不顾她,笑着向小敏道,“放心好了,我会看道他的。”

她二人似还有异议,欲开口,却听洛子商道:“司徒也答应了,他会派暗卫保护我们的。不过是去找个人,不必惊慌的。”

司徒理桷猛地灌了一口酒,却被洛子商的话呛得差点喷出来。我暗自好笑,方才在林子里,他是被我们逼着,迫于无奈才应了。现在一转身,在洛子商口中却变成了他也答应了。看他忍着满腔怒火不好发作,心里居然小小的有些得意。

饭才吃过,司徒理桷以要去调动暗卫为由,匆匆离去了。

小敏瘪着嘴与刘妈去收拾上路的东西。

与洛子商坐在外头,冬天的夜晚暗暗的,没有星星,只有房内射出的些许微弱的灯光。他的手,悄然板过我的肩,让我靠在他的肩头,轻轻拥着我。

闭着眼,问他:“若找不到,怎么办?”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这期间能发生的事真的太多,多到我都不敢去想。

他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妁儿你相信么?当我得知我还有一个妹妹之时,忽然就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仿佛她一直都不曾离我很远。那种感觉,有时强,有时弱,总会令我的心颤抖起来。”

“子商……”

他苍凉一笑:“现在你在我身边了,我也可以全心全意去找她。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甚至于当年,她也许根本没有在青楼消失……”

说至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忽地黯淡了下去,神色痛苦。

我猛然心惊,他果然也是想到了,也许这十多年来,云国高贵的公主被形形色色的男人压在kua下,辗转呻吟……

不要说他这个做哥哥的,就是我想起来,也会觉得手脚冰凉,战栗的感觉一阵阵的,胸口郁闷难当。

他放在膝头的手,紧紧地握拳,早已指关泛白,暴露的青筋一条条愈加分明起来,看似触目惊心。心疼地覆上他的手,轻轻握住。好一会儿,才觉得他缓缓地放松下来。

他只是担忧他妹妹过得好不好,殊不知他这十多年来受的苦,也许并不比她少啊!

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却是固执地低着头不让他发现。他看我时心疼的眼神,他时常轻皱的眉头,其实我比他更心疼,更难过。

良久,他轻咳一声,道:“回云国见过她之后,我便与你找个无人相识的地方,过平淡的生活,可好?”

心头暖暖的,好啊,自然是好的。可是……

“可是影帝会同意么?她急着要你回去,不是想你继承大统么?”息影之至今未再生育,就他与那公主两条血脉。不管她当年是因为何事送走他们,现在有想起来,若非为了大统,我想不出还有其他。

果然,洛子商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下,搂紧了我,低头道:“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不了解我,权利,我怎会稀罕?呵呵——”他自嘲地笑道,“皇帝的日理万机,也不是我这样的身体能承受的。”

伸手紧紧地抱住他,最害怕他说到这件事情上。怕他说起自己的病,怕他说自己时日无多……

就是想起来,我都好害怕好害怕。

哽咽着欲要哭出来,却听他道:“若是能找到我妹妹就好了。”他忽然笑得神秘,“我是否太坏了?”

我愣了下,连连摇头,若是能找到公主,那自然最好不过了。反正云国现在的皇帝就是女的,洛子商也许真的可以抽身。

过了会儿,小敏忍不住过来唠叨了:“夜里凉,都快些进去吧。少爷倒好,也不知道披件外衣!”

洛子商取笑她道:“小敏丫头,你年纪不大,怎的越来越哎唠叨了?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少爷你!”小敏气的脸一红,嘟着嘴道,“嫁不出去就一辈子赖着少爷您!哼,看您怎么和妁姐姐闲云野鹤!”

“好端端的,怎的就把我也扯进去了。”我起身,不依道。脸却是火辣辣地烧起来。

洛子商倒是没有计较:“若我真留你一辈子,怕到时候天天被幽怨地瞧着,我可受不了。”

“少爷!”她的脸鼓鼓的,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只好气呼呼地瞪着他。

他不去管他,转向我道:“早点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便起程了。”

我点头,小敏仍然绷着脸,却还是细心地扶了他进屋。

回至房中,才要就寝,便听有人敲门。

“妁丫头,睡了吗?”

起身打开房门:“刘妈,有什么事么?”

“哎哎——”她应着,走进房内,从怀里取出几个小瓷瓶,小心地放在桌上,看着我道,“这次出远门,汤药不好带,还是带药丸比较方便。少爷他粗心,我想着还是给你保管着,一定要随身带着啊!记得了?”

眼眶渐渐润湿,不住地点头:“刘妈你放心,我不会忘了的。”这些可都是洛子商的救命药啊,我怎会忘了!

刘妈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大堆,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小心地将药都收起来,如是珍宝般放好,才转身去睡了。

翌日,早早地起身,行至门外,便瞧见停了一辆马车,心下生疑。才要开口问,听小敏道:“还是司徒将军想得周到,连马车都准备好了呢!”

原来是司徒理桷,飘然展笑,是啊,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刘妈道:“少爷怎的还未出来,你还不去看看?”

“恩。”小敏应声,飞快地向洛子商的房间跑去。

刘妈回头,见我过去,忙道:“东西都已经搬上马车了,也带得不多,怕你们两个人累赘。”

我点头,却见刘妈忽地红了眼睛,拉着我的手道:“妁丫头啊,出门在外可要小心啊!”

“刘妈放心,我们一切都会小心的。”知道她是担忧我们的,眼下也只能笑着安慰她。

“妁儿。”

听见洛子商唤我,回头,见他一袭月白长衫,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朝我走来。

散尽眸中的忧虑,换上笑,迎上他的眼眸。

小敏跑过来,狐疑地朝四周看了看,大声道:“呀,司徒将军说派来保护少爷的人呢?我怎么一个也没见着!”

“扑哧——”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洛子商好气又好笑地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暗卫若是都能让你瞧见了,那还叫暗卫么?”

小敏伸手揉着脑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洛子商道:“我们起程吧。”

点头,扶了他上车,又与刘妈她们到了别,才唤车夫上路了。

我与洛子商在世人眼里都该是死人了,只要不去大街上走动,出城还是容易的,总归没有通缉令之类的皇榜。

马车是很宽敞的大车,里面铺着厚厚的绒毯,与床无异。没看出来,司徒理桷倒真的是心细,如此的话,我们便可以不找客栈落脚了。

如此一来,行程也快了许多,原本三日的时间,在第二日的晚上便抵达了南陵城。不巧的是,城门已关,需要等到第二日早上才能进城了。

出门的时候刘妈给我们准备了足够的干粮,可是以洛子商的身体靠这个维持确实有些难为他了。车夫将马车停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我起身下车。

“去哪里,妁儿?”洛子商急着拉住我的手。

我回头笑道:“你在车上休息下,我给你熬点粥。”

他摇着头:“真傻,外头那般冷,不要出去。”

看他苍白的脸色,心刺痛着,故意俏皮地笑:“对啊,好冷,可是我好想吃点热的,暖暖胃。”说着,不顾他的阻拦,挣脱了他的手,跳下车去。

幸好刘妈什么都准备了,简单地搭起了锅灶,放了水与米。冬日里干燥得很,到处都是能点着的东西,倒也省心。

一点一点地加着柴,火焰忽高忽低地窜着,偶尔蹦出些许火星,会发出“啪”的声响。真的是好冷啊,双手呵着气,靠近火堆烘着手。抬头,便瞧见南陵城的城墙,高耸的眼前,蒙上了一层层灰蒙蒙的色彩。

心里微叹一声,不知明日又将是怎样的结果。

才想着,听见身后想起一串脚步声,惊觉回头,原来是车夫。他将披风送至我手里,说是洛子商要他转交的。

目光不自觉地探向马车,拉紧了披风,心中隐隐作疼。他不说我又怎会不知,若不是他身子不舒服,他定会自己下来的。在我面前,却还要强撑。

又听得“啪”地一声,猛然回神,忙添加了写柴火,差点就灭了啊!

等我端了粥过去,远远的便听到他低低的咳嗽声。掀起车帘,进去里面,他见了我,温柔地笑。也许是咳得久了,惹得他的双颊飞起淡淡的桃红。

我将碗搁下,伸手去扶他。

“咳咳……”他低头又是一阵咳嗽。

我轻皱了眉头,拍着他的背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却忽然握住我的手,杳然一笑:“看不见你,不舒服。”

他的眸子里的流光溢彩挡不住地倾泻,带着淡淡的呼吸声,一眨不眨地瞧着我,仿佛一眨眼,我真的会消失一般。

转身端起那碗粥,递给他:“不许贫嘴,趁热吃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无辜地道:“好多啊,我哪里吃得下?”他忽然凑近我,“方才似乎听见有人说好冷啊,好想吃点热的。却不知这个人吃了没有啊?”

我微愣,方才我不过是接口而已,他倒好,现在拿我的话来将我!

他却径自舀了一勺送至我唇边:“很热呢,吃吧。”

我怒瞪他一眼,他装作看不见,依旧笑眯眯的样子。无奈,只好张嘴吃了一口,他仿佛更高兴了。

车外,寒风“呼呼”地吹着,打在车窗上,发出吓人的声响。

车内,我与洛子商一起喝着同一碗粥,丝毫未着凉意。

……

终于等到天亮了,马车进了城。

相比之京城来说,南陵城确实很小。不知是否天冷的缘故,街上的人也不多,只是零星能见着几个。

车夫下去问了路,便赶了车,径直去了河屯。

说是郊外,其实已经很偏僻了,很长一段路上都已经看不见人影。马车行驶了许久,终于缓缓地停下来,传来车夫敦厚的声音:“少爷到了。”

从马车出来,眼前是一个小村庄,人家不多,倒也密集。吩咐车夫在此等候,我与洛子商往村子走去。

青楼老鸨不知道姓甚名谁,只知道在百花楼时南陵城里的人皆唤她九娘。

才踏入村中,便见五六个孩子在一旁玩耍。

我上前,朝一个小女孩笑道:“小妹妹,请问九娘家在哪里?”

听我提起九娘,那小女孩原本笑着的脸一拉,嘟着嘴道:“那个青楼坏女人啊,住那里。”她伸手往前一指,正是不远处那门面崭新的房子。

我道了谢,与洛子商走上前。

在青楼待过的女子呵,总是要被世人唾弃的,连着小孩子都要瞧不起她。

伸手叩了几个门,却不见有人出来,心下疑惑,与洛子商对视一眼,他摇着头,又伸手叩门。

这一次,传来一个妖娆的女声:“谁呀真是……”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露出一张老女人的脸,眼角的皱纹早已很明显,却仍是扑着厚厚的脂粉,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一见我们,目光直直落在洛子商的身上,手中帕子一挥,那是青楼女人的招牌动作。她咧嘴笑道:“哟,请个媒人便好嘛,何必要公子亲自登门啊?”

微微有些懊恼,明明是两个人,怎的她像是独独见了洛子商一人似的。浓郁的脂粉味儿扑面而来,瞧见洛子商轻皱起了眉头,掩面咳嗽起来。

我侧身挡在他面前,心念一转,开口道:“我家少爷不喜这样的脂粉味儿,你便是九娘吧?怎的不请我家少爷进门说话呢?”青楼女子一般是比较排斥同性的,尤其是男子身边的女人。

果然,听我如此说,九娘眉眼处笑得更加妖娆了,忙道:“快请进吧。”

偷偷朝洛子商眨了眨眼睛,与他一道入内。

才坐下,九娘便径自开口道:“我说这位公子啊,九娘我现在手里没有姑娘,瞧您的样子,一般的姑娘我也不好拿出来给您做媳妇啊!依我看呐,您还是再等等吧。”

原来她是以为我们要她手里的姑娘给洛子商娶妻,悄悄瞥一眼洛子商,他的脸色有些尴尬。稍坐正了身子,开口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并非为了此事上门。”

“哦?”九娘的浓眉一佻,语气不再那般谄媚,冷冷地问,“不为女人,敢问公子登门所谓何事啊?”

好实际的女人啊,一看没钱赚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鄙夷地瞧了她一眼,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丢给她:“九娘急啥?找你自然是为了女人,只要我家少爷问你的你老实回答,银子自不会少你。”

她拿起银子,衔牙一咬,满意地笑,眼睛眯成了缝,挂着歉意道:“哎哟,公子有事尽管问,九娘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洛子商握着茶几的手紧了紧,终于开口道:“你可还记得十七年前,有人给百花楼送来了一个有着紫色双瞳的女婴。”

九娘先前还是一副贪婪的样子,却在听见紫色双瞳时,愣了一下,随即慌张道:“什么紫色双瞳?我不知道,没见过。”

看来这九娘果然是知道些当年的事情的。

洛子商道:“若不知道,你当问什么女婴,为何执着与那对紫色双瞳呢?九娘,相信你该是知晓,这可是云国皇室的标志!”

一番话,说得九娘连连打颤,手中的银子“咕噜”一声滚至脚下。面露恐惧道:“不关我的事啊!那日是阿三接的那孩子,哎,只怪我一时心软留下了阿三,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啊!”

我听不下去了,急道:“阿三不是你百花楼的人么?”

九娘咬牙道:“是啊!我就是看他是个瞎子,可怜他才把他留下来的。谁知道一转身他就给我惹出这样的事来!当时我见到那孩子时吓死了,你说……你说我们邺邾境内怎么会出现云国的皇室呢?”

“那么孩子最后去了哪里?”洛子商急切地问。

“这样的人我百花楼自是不敢留的,我便想着把孩子送走。可是能送去哪里呢?我知道,别人也会知道啊,如此一来,岂不是要人人知道我百花楼出现云国的皇室了?”

我一惊,吓得退了几步,再看洛子商,脸色愈加苍白。难道说,九娘把公主……

听她叹了口气:“可是杀人我又不敢,思来想去,反正那阿三不知道女婴的身份,他又没有老婆孩子,干脆打发他走了,给他去带得了。”

终于舒了一口气,追着她问:“那阿三去了哪里?”

九娘一怔,忙求道:“哎呀,阿三也是个苦命人,瞎了眼睛,老婆孩子都没有。他收留那女婴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呐。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我真是被她气死了,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银子也免了,直接丢给她一张银票,没好气道:“我们若是找你麻烦你还能活到现在?说吧,我们只想找到当年那孩子不会伤害他人。”

命与钱财相比,九娘倒还是选命的。

这回,那银票她没有急着捡,不可置信地瞠圆了眼睛瞧着我。

洛子商道:“阿三究竟去了哪里?”

半晌,九娘才回神:“我只知道他老家在商丘黎庄,给了他银子,可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去了。”

商丘连庄。

从河屯出来,心里一半欢喜,一半担忧。

线索总算是有了,可是偏偏又这般茫然,不知道这阿三有没有会商丘,现在只能祈祷着了。

吩咐了车夫转去商丘,幸好就在邻城,马车只需两个时辰便可抵达。

车内,洛子商一声不吭地低着头,我轻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慰他。他却忽然抬头,给我苍白无力的一笑,笑得我竟然有些心慌。

“妁儿。”他轻声唤我,“不知为何,从进入河屯开始,我的心口一直好痛。”他按着心口,微微皱眉。

我一惊,却听他又道:“不是病了,可是……真的好痛。”

慌忙俯身抱住他,摇头道:“你想得多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话虽是这般说着,我亦担忧起来。都说双生子是有心灵感应的,莫不是他感觉到了什么么?

两个时辰,仿佛漫漫无期,熬得我好想哭。

终于到了商丘,车夫将马车停靠在一旁,向一个小贩问道:“小哥,请问黎庄怎么走?”

小贩一脸惊愕:“你要去黎庄?那地方十五年前一场瘟疫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去那里做什么?”

车夫显然愣了一下,随即陪笑道:“有个远方亲戚在那里,死不死的,总要去瞧瞧。”

小贩“唔”了声,跟车夫比划着怎么走。

我与洛子商坐在车内,听得清清楚楚。

十五年前的瘟疫……

他的脸色虚弱不堪,却只呆呆地坐着,不吭一声。

辗转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找到了黎庄。

一眼望去,房子倒是很多,却大多都是破旧不堪,歪歪斜斜的,似要倒塌一般。看得出,很多房子都已经无人居住了。

远远的,似乎瞧见几个人影。洛子商却忽然放开了我的手,竟然疾步上前。拉住一人便问:“阿三在哪里?”

那人用力挣开洛子商,骂道:“做什么,神经病!”

我气不过,正欲上前,却被洛子商拦住了,他道:“对不起,我想问阿三的家在哪里?他是黎庄的人。”他这般低声下气,只是为了快点找到妹妹。

那人鼻孔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倒是他边上那男人道:“我们不是黎庄的人,你要问人去那里问问吧。”他的手指向前方,“那里似乎还住着几个老人。”

道了谢,急急往那男人指的方向赶去。

房子破损得厉害,瓦片都掉了大片,与别的房子不同的是,它的门前没有杂草,才说明着这里确实还住着人。

才要敲门,却见一位老婆婆微微颤颤地走出来,见了我们也不搭理,将手中提的污水倒了,又欲进去。

我忙上前问道:“婆婆,请问阿三有没有回来?”

“啊?什么?”老婆婆大声问着,倒是吓了我一跳。

捂着胸口,看来是耳朵不好使了。我也大声道:“婆婆,阿三住哪里?”

“阿三?”老婆婆反问了我一句,接着又道,“你说那瞎子阿三?”

惊喜地看了洛子商一眼,瞧见他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回头向她连连点头。

老婆婆伸手指向村子后方:“他啊,住得远些,绕过这些房子,后面两间木屋就是了。”

我喜道:“他还在吗?”

婆婆瞪我一眼:“不在我怎么告诉你们!”

太好了!

“谢谢婆婆!”

牵起洛子商的手,朝阿三的屋子都走去。

“哎,这阿三呐,运气真不好。好不容易有了个女儿,一场瘟疫,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哎……”那婆婆的耳朵不好,说话的声音尤其大。

刚刚燃起的希望,却只在一瞬间,又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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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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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深入贯彻《国务院关大力推进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以及教育部等六部委《关实施职业院校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技能型紧缺人才培养培训工程的通知》精神,宁夏农业学校积极推进课程改革和教材建设,我校农业机械使用与维护专业建设指导委员会及专业教师按照教育部颁布的《中等职业院校农业机械使用与维护专业领域技能型紧缺人才培养培训指导方案》的要求,编写了本书,以供我校农业机械使用与维护专业实训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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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地游客来到太原,均为钟楼街、柳巷、桥头街与海子边的市井繁华和人文荟萃所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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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述了一个女人夏云仙及其子孙以异乡流浪者的身份,对抗传统、习俗和权威,为了土地生存权而苦苦拼斗的故事。其中有欺骗、背叛、疯狂、梦呓、谋杀、自杀。光怪陆离,惊心动魄。这是一个灵魂救赎的故事,这是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这是一个拷问人性的故事,这是一个凄惨爱情的故事,这还是一个称得上深沉的故事……本书是一道夺目的光芒,深层揭示了漂泊与定居、传统与对抗、迷醉与清醒的人生状态。
  • 常态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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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节虚构,如果有一天所谓的末世只是你眼中的末世,你会坚持到底还是索性装作看不见?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大多数人认知上的“异常状态”,请勿模仿,你还会觉得自己正常吗?当世界脱离控制。当认知产生障碍……看不见的隔断才是所有悲哀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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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狐狸遇上狐狸……冷清清,因为遵守狐狸法则而荼毒了一棵漂亮的嫩草,却不知,麻烦就此开始。天使的外表隐藏着魔鬼的邪恶,蓝一泽,一个纯真帅气,又有着执著和倔强的坏脾气,从遇上那一秒开始,就注定了甩不掉。冷清清深感绝望:先是被追踪到工作地,奖金彻底归零。其次被堵在门口,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使她失去了单身的自由。再次,如影随形,生活犹如恶梦。云霄飞车?!悬崖蹦极?!恐怖鬼屋?!还有!还有!!!左右衡量,罢了!为了漂亮的嫩草,她冷清清霍出去了!不是吧?!晚上也要寻刺激,什么?!居然要带着她这个二十八岁的老大姐去玩飞车?!额的上帝啊!!可是,某一天居然被他发现,天使出现了恶魔的翅膀,这家伙居然是黑道人人闻声破胆的蓝太子!!!“清,给我暖床吧!”某一夜,恶魔带着天使的笑勾引她。哼!她可是狐狸,要主动出击,因为……她爱给嫩草暖床!《暖床系列》之‘狐狸精’凌镜:《我不暖床》瞑月流水:《我暖不暖床》
  • 世界最具品味性的小品随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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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课外第一本书——震撼心灵阅读之旅经典文库,《阅读文库》编委会编。通过各种形式的故事和语言,讲述我们在成长中需要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