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两个人,很奇怪,不爱,不恨,却还要纠缠在一起。
他浅浅地笑起来,那笑,笑穿流年……
我专注地看着他,一眼,望断天涯……
……
外面,有宫女道:“娘娘,王爷求见。”
我一怔,才想起这是殷曲的寝宫,宫女居然问着我。
也是,外头的人以为殷曲睡下了。
既然有人来了,那我正好趁机离开了,于是向外头道:“请王爷进来吧。”抽了抽手,却发现被殷曲握得更紧了。
门,打开了又合上。
男子颀长的身影向着这边靠近。
“吻我。”殷曲忽然轻声说道。
我讶然失声:“皇上……”
我觉得窘迫极了,殷漓,那个在太岭湖边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正在我面前看着我。
他的声音淡淡地,很是好听:“原来芙妃也在。”又看向殷曲,“皇兄感觉如何了?”
我偷偷瞧了他一眼,那样一个流光溢彩,风华绝代的男子啊!不禁绯红了双颊。
殷曲仿佛没有听见殷漓的话,冷声道:“不是说笑,朕是在命令你。”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男子俊逸的脸庞骤然靠近,带着苍白透明的薄唇,恍惚中,危险的气息缓缓萦绕在整个乾清宫……
心底嗤笑一声,这就是帝王啊!
收心,俯身,闭眼,吻上他的唇。
他是夫,我是妻。
他是君,我是臣。
仅此而已。
唇,离了那片冰凉,言:“臣妾告退了。”
说着,逃也似地跑出那座宫殿。
身后,传来殷漓惊慌万分的声音:“皇兄,你的伤口!来人啊,传太医,快传太医!……”
我无法驻足,伸手捂着耳朵,拼命地跑着。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等在宫外的春桃紧紧地跟在我身后追着,叫着。
我哭着,没有停下来,一直跑一直跑……
喘着气,累坏了。
跑不动了,捂着胸口,停下来。
蓦然回首,才知道自己跑进了御花园。身后延绵不绝的羊肠小道,竟然望不到尽头,满园皆是寂寞的色彩。
才知道,进来了,便是再也出不去了。
“娘娘!”春桃追了上来,大口喘着气,关心地问我,“娘娘这是怎么了?”
我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转身,春桃未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跟了上来。
两个人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走出一段路,听见旁边的花丛中有细细碎碎的声响,我看向边上,花丛抖动得厉害,仿佛是藏了什么东西。
春桃警觉地把我护在身后,小声道:“娘娘小心,兴许是哪个贵人嫔妃的宠物跑了出来了。”
我也没有在意,想是什么小猫小狗,便径直往前走去。
才走出几步,便听得有人大喊:“娘娘!”
我回头,见一个太监畏畏缩缩地从花丛里爬出来,满头乱发,衣衫褴褛。等他抬起头来,春桃惊讶地出声:“啊——吴公公!”
我定睛一看,正是那吴才海!
春桃小声道:“娘娘,棠氏手下的奴才们可都是收监了呀!”
我斜睨看那吴才海,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逃了出来。看来他是躲在这里好几天了吧。
只见他踉跄地向前几步,“扑通”跪地,磕着头道:“娘娘啊,您可要救救奴才啊!”他痛哭流涕,“以前是奴才瞎了狗眼,没有看出娘娘乃大富大贵之人,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我一挑眉:“哦?吴公公既然知道自己该死,何必还要本宫来救?”
他仍是狠狠磕着头:“娘娘要打要罚奴才都愿意受,只求娘娘能救救奴才啊!是……是棠氏要陷害娘娘,跟奴才可没有关系啊!”
与你有没有关系又如何?
我冷言:“当初本宫可没有逼你走。春桃,我们走。”
我也不会喊人,对付吴才海这样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自生自灭。
转身欲走的时候,吴才海突然扑上来,死死地抓着我的裙摆。
“啊——”我着实吓了一跳。
“大胆!你要做什么!还不快放手!”春桃大叫着。
吴才海仍是求着:“娘娘是菩萨心肠,求娘娘给奴才求求情,日后奴才跟着您,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往后娘娘就是奴才的再生父母,奴才一定会尽心尽力对娘娘……”
我不耐烦地听着,厌恶地抽着裙摆,却被他拉得很紧,动不了。
“放开!”我命令着,底下之人丝毫不知道我怒了,依旧滔滔不绝地讲着。
“娘娘叫你放开,你听见没有!”春桃蹲下去想把我的裙摆从他手里扯出来。
“大胆奴才!”突然听得一声喝,一人抬起一脚把吴才海掀翻在地。再一看,那吴才海竟然已经昏过去了。
我有些惊慌未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那张水光银色的面具隐隐地泛着荒凉的色彩。
司徒理桷向我低头道:“娘娘恕罪!末将失职让这奴才给跑了出来,让娘娘受惊了!”
他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眼睛,我无从知道他的心思。
我不解,为何他今日又开始对我如此恭敬了呢?仿佛那日静室外面的人不曾是他……
“娘娘?”春桃以为我被吓傻了,担忧地看着我。
我自知失态,只好正色道:“无碍,没事本宫就先回去了。”说着,与春桃两人举步离开。
我扯着被吴才海捏皱的裙摆,皱眉道:“春桃,司徒理桷究竟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其实我很早便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才拖到了今日。
回头,见他吩咐手下的人将吴才海拖走。
竟在那一刻,忽然抬眸,刚好对上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