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殷曲走过来将我扶起,双手环着我,贴着我的脸幽幽地道,“芙儿可还记得那时候的我?”
他的话,早已听不出任何的愧疚。
是啊,人家是皇上,错了也是对的。
我,终究是要附和着他,求着他的庇护。
只是现在又提起三年前的事情,殷曲他究竟想说什么呢?
淡淡地道:“皇上在宫里怎的还这番打扮?”
记不记得又如何呢?倘若知道我真实的身份,殷曲啊,你还会要我吗?怕是到时候又得给我扣上个欺君的罪名了吧?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抱着我,缄默了片刻,又道:“我想着,该是给你进位了,母后也是这个意思。封妃的诏书明日便会下来,‘芙’字挺好的,还是叫‘芙妃’吧。”他淡淡地说完,自然不是找我商量的意思,顶多只是好意通知我一下。
“谢皇上恩典。”我木讷地道。
现在给我封妃,用来安抚我吗?还是为了安抚洛丞相呢?
男子俊逸的脸呈现在我眼前,却让我的心抽痛着。
原以为他是真的爱我,甚至我曾经对着他愧疚着,胆怯着,彷徨着……终究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帝王业,情何言?
根本就没有爱,所以无关乎信不信任。
棋子,棋子,落棋无悔,无悔,无爱……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却是各怀心事。
……
翌日,殷曲起身时我也跟着醒了。
“今日什么时候处死棠氏?”棠瑾到底是封过婕妤的,不会草率将她处死。
殷曲大约未想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道:“未时三刻。”
“我也要去。”我要去看着,看着她怎么死!
他一脸的担忧:“胡闹!你这样的身子不好好养着,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他的话,算是担心我吗?可是我都这样了,还会忌讳冷宫么?
抬头倔强地看着他:“我要当面问问,她究竟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最重要的,还是淑妃啊!她才是幕后的主谋!她才是还害死我孩子的凶手!我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如今杏吟都已经回来了,我怎么还会再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只要殷曲在场,只要棠瑾能指出淑妃指使她做的一切,纵使太后也未必保得了她!
“芙儿!”殷曲扶着我的肩,他的眸子深深的,映出我的痛,“你还是如此放不下么?”
“是。”我干脆地答道。
其实殷曲何必问我呢?聪明如他,难道他真的会不知道这场算计我也有份?呵呵,且不说三年前的那次元宵,就是这次进宫,我又何尝不是策划着装病,想着引起他的注意,想着如何接近他?
棠瑾恶毒,我又岂是省油的灯?
良久,他终于叹一声:“那好吧。”
我笑了:“多谢皇上,皇上快些去上朝吧。”
今天的早朝,想必也会恨热闹吧?
棠瑾在后宫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陷害皇妃,谋害皇嗣,如此罪名,就是株连九族也是不为过了。朝堂之上,看看究竟还有谁胆敢站出来为他们棠家说话!
……
…………
夏香与春桃来伺候我起床。
不多时,杏吟进来了,她一见我就道:“本来昨日就要与小姐说的,只是后来皇上来了。我只是奇怪,那周美人最近并未曾有什么动静啊,只是那日来了重华宫一趟。其余时间都是在她的春来阁呆着。”
我点头听着,周美人倒确实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也确实低调得有些过了。只是究竟是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向春桃道:“你去叫把小德子叫来。”
春桃应声下去了。
夏香轻轻地帮我梳着头,疑惑地道:“娘娘,奴婢有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一手拨弄着珠钗,低头道:“讲。”
“是。”她顿了一下,道,“昨日奴婢依言送赵小主回梅怡馆,回来的时候路过豫园,奴婢不小心瞧见沈小主似乎一人在哭泣,就是昨日刚进门时,奴婢就觉得她晃神得厉害,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沈小主倒确实很奇怪。”杏吟接口道,“就是小姐你还未回洛府省亲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有些怪怪的了。”
连杏吟都看出来了,沈蔷蔷,看来我是该找个时间好好和她谈谈了。
这时,小德子进来了,向我道:“娘娘找奴才来有何事吩咐?”
我道:“也没什么,这几日你多留意些豫园,看看沈宝林平时都和些什么人接触。有什么都要及时回来告诉我。切忌,不要让别人发现!”
“是,奴才明白!”出了那件事之后,我知道他们几个一直在责怪自己当差不当,所以现在做事也是愈发的认真起来。交给他们做事,我也是越来越放心了。
杏吟不解道:“既然她身上有疑点,为何不亲自问问她呢?”
我摇头:“没有证据怎么问?再说我今日要去冷宫看看棠瑾,没有这个时间去找沈宝林问话。”
“今日便要行刑?”杏吟似乎未想到这么快。
我“恩”了一声,便听夏香道:“想棠氏那般心底恶毒的女子,真是死有余辜!好在我们娘娘福大命大,上苍有眼啊!”
“死丫头!”杏吟伸手敲了夏香的头,骂道,“上苍有眼还能让小姐受罪?往后你的眼给睁大些,眼可都是长在人身上呢!”
夏香吃痛地揉着脑袋,求饶道:“好了杏吟姐,知道错了还不行么?”
杏吟故意“哼”了一声不去看她。
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