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裹着被子坐起身,轻唤他。
他笑道:“可是朕吵醒了你?”
听他柔和的声音,我的心竟小小地雀跃起来,与他耍起了小性子:“今晚皇上不是翻了棠婕妤的牌子么?皇上莫不是走错了地方?”
他还是笑,轻咳了一声道:“朕的芙儿吃醋了,朕若再不来,别说是这意翠阁,明日怕是连着重华宫都要被醋给淹了呢!”
我恼他:“皇上若再拿臣妾玩笑,臣妾可要生气了!”
殷曲一脸的委屈,双手哈着气,道:“外头寒气很重啊,我这么急急地赶来,芙儿就这般待我?”
我吓了一跳,殷曲竟自称“我”,而不是“朕”!
有些恍惚地伸手拉过他的手,真正是冰冷得很。忽然觉得不忍,探上他的衣服,感觉衣上也全沾了湿气,冰冰的。才发现他今晚竟是穿了龙袍过来的,月色不是很好,只依稀看得见上面的炫龙刺绣。
嗔怒道:“皇上怎的这般胡闹,若是病了该如何是好?”
他邪邪地笑,一手按着腰,道:“我指望着芙儿给我上药呢!”
我愣住了,忽听得殷曲咳嗽一声,大惊。彼时也不顾什么礼数,揭开裹在身上的被子,急急俯身为他宽了衣,将他拉至床上,替他掖好被角。
外头那么冷,他怕是有些微微的着凉了。手探上他的额头,终于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发热。
殷曲却躲在被窝里看着我笑,我没好气地道:“皇上怎还笑得出来?我去叫丫头熬碗姜汤来,可别真的病了。”
语毕,披了外衣跳下床。
脚步稍滞留了下,方才我竟没有自称“臣妾”……
不过时下来不及我去想,轻打开房门,唤道:“来人啊!”
一个小丫头急急赶来,跪下道:“小主有何吩咐?”
这丫头我瞧着眼生,便问:“你是守夜的丫头?”
“回小主,奴婢不是守夜的丫头,只是有些口渴,便起来喝口水,才听见小主唤人。小主有何吩咐,奴婢替小主去办。”
“哦。”我看着她,“叫什么名字?明日好打赏你。”
听得“打赏”二字,她欣喜万分,忙道,“回小主,奴婢小唯。”
“小唯,小唯……”我默念道。心底冷笑,还真是难为了你了,这么冷的夜里还要躲着监视我!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今晚收获不错啊!
“小主?”小唯见我未说话,又唤了我一声。
“哦。”我回神,故意拂过衣袖,将我的守宫砂显露给她看见。为的就是让她知道我还是处子之身,让她还不至于通知那幕后之人现在就给我来个“抓奸在床”,不然,我的计划便全无用处了。聪明的人,总是会等到水到渠成,生米煮成了熟饭才会把我抓出来吧?毕竟那样才是证据确凿了。
掩面假装轻咳了几声,道:“我好象有些着凉了,你去煮碗姜汤来。”
她点头称是,又狐疑地瞥了我房内一眼,才离去。
既然是等着喝姜汤,那么点灯也是理所当然了。
回至房内,发现殷曲居然已经睡着了。眉头有些微微地锁着,许是白日里累了。握了握他的手,终于隐隐有了暖意,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起身拿了昨日用过的药膏,轻轻地揭开他的衣服,那块淤青终于没有昨晚那般恐怖了,已经小了许多,也淡了许多,杏吟配的药总是很管用。小心地为他涂抹了些上去,又把衣服穿好,将瓶子放回了原处。
坐了须臾,听外头小唯道:“小主,姜汤来了。”
过去稍稍将门拉开一些,接过姜汤,道:“恩,我自己来就好,你下去睡吧。”
小唯欲跨进一步:“还是奴婢伺候您用吧?”
我刻意带些慌乱,道:“不,不用了。”语毕,直接关了门。
却在那一刻,看见了小唯嘴角的一抹冷笑。
我心下道:可满意了?
坐回床上,轻声将碗搁在床边的架子上,轻推了殷曲一把,道:“皇上,皇上……”
“恩。”他有些朦胧地睁眼,“我睡着了?”
我笑:“皇上日理万机,累了也是正常。快些起来把姜汤喝了吧。”
殷曲“恩”了一声,撑起身子,端过碗仰头喝尽。皱眉道:“哇,好辣!”
我点头,说得一本正经:“良药苦口,皇上。”
他坏坏地笑:“芙儿勿要曲解,我说的可是辣啊!”
我一下语塞,不知该如何辩解。便见他张开双臂,含笑看向我。我微微一怔,终是跨步上前,解了外衣,睡入床内,靠着他的怀抱。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知道他被吵醒了,一时也睡不着。便道:“淑妃娘娘说已经将我的牌子放还了,皇上怎的还……还这般过来?”
我确实不解,竟然不招幸我,又为何半夜跑我房间来?
既然翻了棠瑾的牌子,又为何连着两日都不曾去?
殷曲忽然笑了,抱着我的手紧了些,在我耳边呼着气:“芙儿,这后宫那么多的女人,她们都畏惧我,奉承我,盼着被临幸,盼着进位。只有你是与她们不一样的,在你的眼里,我看不到阿谀奉承,看不到零碎的恐惧,我想接近你,又怕弄伤了你。我必须知道,你……可准备好了?”
一番话,令我呆了……
殷曲他竟是这样认为的吗?他居然问我准备好了没有?
他可是皇上啊,我不过是他三千佳丽中的一个,竟会让他如此的上心……
心纠结起来,殷曲,我终是怀着不纯的心机去接近你……
缓缓地点头,哽咽道:“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