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皱眉,疑惑地看向陈如烟。
“发了多少?几时发的?可有账目?谁送的?送到了哪?可有证人?”楚奕譞一叠声的询问让陈如烟哑口无言,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但她明明是有发,平日里,她都是过了账目由管家分发的,哪里知道管家又是谁让送的?她又不是只单单理着一府之事,那白梅卫的情报,铁源和言卫的书信,流苏的暗士,哪个不是她来接收信息的?
“一月十两银子,每月初一发放,妾身只知道这么多。”陈如烟委屈地红了眼眶,缠着楚奕譞手臂的小手也赌气地放了下来。
楚奕譞拧了眉正要再说些什么,一旁的银蕊和薛如意同时开了口。
“是柳夫人截下的……”
“王爷……”
楚奕譞没有理会薛如意的阻拦,而是将视线转向了银蕊:“你说什么?”
银蕊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嘟囔:“奴婢……奴婢也只是听说……”
陈如烟回身呵斥:“下人们嚼舌根,你也跟着犯浑么?!无凭无据,你一个奴婢还敢冤枉主子不成?!掌嘴!”
银蕊撇了撇嘴,不疼不痒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却语气里更加不服:“奴婢听娘娘的话,自己掌嘴,可都说无风不起浪……”
“够了!”楚奕譞冷冷地喝止了银蕊,“查!”
薛如意尚未反应过来楚奕譞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便听到窗外一阵风声,陈如烟很是不甘的声音传了过来:“这点事也值得动用白梅卫吗王爷?”
楚奕譞一记冷冽的眼神扫过陈如烟,陈如烟顿时闭了嘴,是她贸然了……
薛如意这才晓得,刚刚那阵风声是楚奕譞的暗卫,薛如意摇了摇头,上前劝解楚奕譞:“王爷,若真是柳夫人借了去也便算了,她如此做,我心中并无怨恨,倒是开解了些我的心结,更何况……我想明日就起程回京都……”
“薛小姐要回京都?明日就走吗?”陈如烟诧异,看向薛如意的眼神中掩藏了点点的兴奋,薛如意只是点了点头。
“家父身体不适,已遣人来信要我回去看看……毕竟是生养我的父亲,父亲膝下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如何能不孝……”
“那时间会不会有些紧?”陈如烟瞄了一眼冷了整张脸的楚奕譞,转回头看向薛如意。
“我本无太多行李,轻装而行更为方便,信上并未多说父亲的病情,我也实在是担忧。”薛如意也是不急不缓地跟陈如烟打着太极。
“这样啊……那两个丫鬟也随你去吗?昨儿个夜里银蕊跟我闲唠,说青衣伤着了,你莫不如待些日子等她伤好了再起程?”
薛如意霍地抬眼看向陈如烟,深沉的眼眸里带了点点洞悉世事的聪慧,声音冷冷,表情平淡,道:“哪有主子等奴婢的……”
陈如烟讪笑了一下,有些尴尬,绞了绞衣角,才道:“是我糊涂了……可是,我这不是怕她一路上拖累你,不但照顾不了你,还累你耽误行程么……”
“她撞坏的是脑子,不是手脚。”薛如意冷笑一声,竖起了浑身的尖刺,堵得陈如烟有些无话可说……
陈如烟有些气结,言语上也不再客气,只是淡淡地道:“这样吧,我让银蕊跟着薛小姐入京,这丫头手脚伶俐,比青衣好多了,青衣就安排在我这养伤,等你从京都回来,我再把她还给你……”
薛如意刚要张嘴反驳,然,转念一想又闭了口,只是点了点头:“那就劳烦陈王妃了。”
“哪里,我会照顾好……”
“本王说出的话,小意,你以为本王是开玩笑么?”这么半会不曾开口的楚奕譞猛地插话,截断了陈如烟的应承。
薛如意脸色有些难看,她本想趁着陈如烟开口的机会将青衣留下,带走花俏,却被楚奕譞给搅合了。
“王爷是什么意思?”陈如烟纳闷地问。
“花俏留下,青衣伺候你,另外,本王再拨一个丫鬟随行伺候。”楚奕譞冷冷地看着低头不语的薛如意,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耍小聪明都耍到他头上了……看他不治治她……
“王爷……青衣有伤在身……”陈如烟脸色一变,想要阻拦。
“她额头小伤,不碍手脚。”楚奕譞将薛如意的话重新抛给了陈如烟。
陈如烟有些不甘,奈何楚奕譞已经开口,她也无可奈何,只得将银蕊推了过去,吃力地笑对着薛如意:“青衣就青衣吧,那也好,银蕊你带着。”
“让世伶跟着,银蕊是你的贴身丫鬟,离了她你又怎么方便。”
陈如烟身子有些僵,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回头:“王爷……世伶是……”
“就这么定了,明日有些赶,三日后再起程也不晚,薛太后来信上已经说了,右相只是小病,有些思念你,你大可放心。”楚奕譞打断陈如烟的话,站起了身,走到薛如意跟前捻了捻她的发梢。
薛如意撅着嘴有些不悦,不甚理会的屈了屈膝表示接受,楚奕譞也不计较,弹了她的额角一记,看着她吃痛皱起的眉,一早上的坏心情荡然无存,他就是爱欺负她,在她还是小包子的时候就爱……
楚奕譞低沉的笑声鼓动着胸腔,他不再停留,转身出了房门:“烟儿,本王好几日不曾吃过你院里的糕点了。”
陈如烟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应道:“王爷想吃,妾身做就是了……”
说着也迈开了步子朝外走,只是刚跨过门槛儿,陈如烟又定住了身子,再次回头看向薛如意,那深深的一眼让薛如意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