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冷眼看着流苏闹腾,许久才从嘴里逼出一句话:“我佛慈悲,从不曾教弟子助纣为虐。”
“这哪叫助纣为虐啊,这分明是助人为乐嘛!”流苏气急,开始口不择言,“就算娘娘不帮属下,可王爷是您夫君,娘娘难道忍心看着王爷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么?”
薛如意多想说一声“与我何干”,奈何张了几次嘴,却无法跑出这句狠话,只得粗声粗气地道:“那让王爷亲自来求我啊!”
流苏嘴角一阵狂抽,咬牙切齿道:“您这不开玩笑么,若王爷来了,哪还有属下的立足之地啊?王妃怎的就没有慈悲心肠呢?”
薛如意恼了,冷哼:“那公子就去找有慈悲心的人,莫要来烦我了。”
流苏彻底被打败了,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一屁股坐在了薛如意的对面,耍上了无赖。
“今日之事,若娘娘不答应,属下就不走了。”
薛如意好笑地看着流苏的模样,也不耐烦:“那公子就待着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这可没有待客的饭碗。”
言毕,薛如意直接起身,无视有些呆怔的流苏,径自出了房门去后院劳作去了。
“哎!娘娘!您要不先听听是何事嘛……娘娘!”流苏一看这招行不通,连忙追着薛如意的脚步奔出了门。
西冷院后院依旧一片青葱,一畦畦药田看上去很是整洁,薛如意在地垄边将袖口扎好,挎了竹篮便进了田地。
“小姐……”青衣直起腰,却在看到追着薛如意而来的流苏之后有些诧异,“流苏公子……”
薛如意随着青衣的手向后看去,脸上满满的都是厌恶,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径自弯了腰劳作。
流苏看着薛如意冷淡的模样嘴角直抽抽,只得站在田边冲着薛如意喊:“娘娘,上次虽然属下有错,但毕竟及时补救了不是?大夫可是属下请的,诊金是属下付的,娘娘,做人要讲良心啊,属下发誓,这次若娘娘肯帮我,将来娘娘若有需求,只要不违背仁义道德和王爷的命令,属下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如意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地直起腰:“公子该知道,誓言可不是随意许下的,你今日许与我的,他日若不得兑现,是会遭天谴的。”
流苏嘿嘿笑了笑,搓了搓手:“那是,那是……”
“不过,可惜了,公子如今在如意这里,没有信誉可言。”薛如意丢下一句话重新埋头苦干起来。
流苏的耐心有些耗干净了,感情这女人在耍着他玩啊,拎着希望,提起来,丢下去的……
流苏黑了脸,复也哼了一声:“娘娘莫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若不是王爷为难,你道小爷我肯来?”
流苏一边发着狠,一边去用眼去偷偷瞄着青衣,果不其然,青衣听到楚奕譞为难时,立刻直起了腰,望向他方向的眼中带了一丝焦虑。
反倒是薛如意一言不发,甚至不曾正眼去看他。
流苏心里有了些谱,悄无声息地移到青衣身后,青衣踟蹰了一下,看向不远处劳作的薛如意有些为难,可再看流苏请求的目光,青衣又有些妥协。
“公子……到底所求何事?我家小姐竟如此执意不肯相帮?”青衣小声地问,这在她看来是很奇怪的事,薛如意心善,遇到困难都会伸出援手的,不然当初也不会遇见楚奕譞,这次居然放着流苏如此哀求都无动于衷实在有些反常。
流苏轻轻俯身过去,对着青衣耳边小声地道:“你可知道什么药能让人看起来时像生病一样?”
青衣诧异,她倒是知道不少能治好病的药,这让人生病的药……
看着青衣沉默不语,流苏有些着急,这大夫问不得,王妃又不肯帮忙……眼瞧着这小丫头又不知道……这可真是急坏了流苏……
青衣双眼在药田里逡巡,蓦地看到薛如意一只素手抚上一棵植物,青衣双眼一亮,微微勾起了唇角。
“元草……应该可以。”青衣隐忍着笑意,对着流苏道。
流苏双眼瞪得很大,似乎对青衣的话有些疑虑,青衣也不介意,顺手摘了一棵小草,草杆子很高,但叶子却如羽毛一般很细。
“就这个?”流苏依旧不大确定,青衣也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让人看起来像是生病?”流苏再确认。
“元草使人发热,与蒿草的作用截然相反,虽不至于毒热到使人七窍流血,但多饮也不行,最多一顿三钱。”青衣作了解释。
流苏高兴极了,伸手接过青衣手中的元草左右端详了起来,末了却又抬起头,凝重的脸色很有些严肃的味道:“除了你们这里……哪还有?”
“这……”青衣也被问住了,她只在院子里见过元草,要说哪里还有,她还真不知道……
流苏了然,这下,也不再管青衣,撩了衣摆塞到腰带里,便下了田地。
“公子!”青衣急了,这人是要干嘛?眼看着流苏对照着手中已有的,又拔了一根元草,青衣脸都有些煞白了……天啊!
等到薛如意听到青衣和流苏的争执而直起身子的时候,流苏怀中已抱了一捧的元草,而他脚下还散落了很多……
“小姐……”青衣看到薛如意目瞪口呆的模样,都快哭了,她,她拦不住啊……
“沈流苏!”薛如意一声大喝,流苏罗嗦了一下,回头瞪着薛如意。
“你!你你!”薛如意看着自己精心培植的草药被这个愣头青给糟蹋的不像样子,几乎气绝,“你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