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她都是一相情愿的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认定什么都该是自己所有,什么都无法违抗自己的命令,高高在上如一代女皇,却独独忘了做女皇除了蛮横之外还需要更多其他的东西。
是自知之明,是量力而行,是困境当前迎刃而上的勇气,是审时度势的雍容大度。
只可惜,这些,她都不具备。
她目光短浅,她盲目自大,她面对困难时只知道缩进别人的怀里,她气量狭小不容他人。
如此的她,怎有可能一帆风顺,任何事情信手拈来,水到渠成?
“既然你知道,就该尽力的帮我,为何不帮我还跟他出去勾引她?”
勾引?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是她三天内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或许放在当初,她会觉得他和如仪的确是绝配,是天作之合。因为两人都一样的是那般的狂妄自大,一样的是那么喜欢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差别,只在于一个有其狂傲妄为的资本,而另一个,则完全是只纸老虎。风一吹,雨一打就破了。
站起身来,她款款来到她面前。
“仪妹太看的起我,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去勾引男人。可即便我勾引了,也是事属平常。仪妹没忘记他是我丈夫,你姐夫吧?”
“你!你别忘记,他本来是我的相公的,是你不要脸的勾引他!”狗急了会乱咬人。站不住脚的如仪此刻涨红了脸蛋,只能借着无中生有的羞辱来掩饰心慌。
她笑了,仍是那般轻轻浅浅的笑容,淡淡的,却带了明显的讽刺。
“仪妹别忘了,这桩婚事是出自于谁的手中。是谁将我迷昏抬到了定远王府来。又是谁,暗中买通了人硬是按着我的头拜了堂。或许,这身份地位本该是你的,可是因为你的私心,这一切都离你而去了。这一切,与我没有分毫关系。”
她说,义正词严。
别以为她不知道。当日拜堂之时,自己浑身酥软无力,有那么多年经验的媒婆在看出不对劲的时候应该立刻将这事提出,却没提。原因很简单,极有可能是玉儿在浆果之时偷偷的塞了些什么,这才让她住了口,冒险将她送到了定远王府。
要不是因为她一己私心作祟,今日的一切或许都会不一样。
“可你别忘了,爹将我送来是要我做他的侧妃的。你是我姐姐,应该帮我,而不是扯我后腿。更何况,爹亲自见你,不也正说明了想让你帮忙的意愿吗。”无计可施的她,也只能逮到什么说什么了。
“或许爹是有这个意思,可是我并没有同意。再说,即便是我同意了,你觉得王爷会乖乖的听我话吗?我让他往东,他真的绝不往西?”
简单的反诘,让她苍白了脸色,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我想,你想要的,该是定远王妃的宝座,而不会仅仅满足于做一个侧妃吧?”她的心思她焉能不知晓?
“你!”恼怒的她,不知所措,忘了该说什么话。
她笑,极度的温柔。
“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仪妹也请早吧。”
简单的话,是她最后下的逐客令。
望着那素雅如水仙的白色身影消失在珠帘之后,她不满的眯起了眼。
她话中的教训,她岂会听不出?
只是,她不会甘心!这一切原本该是她的,说什么她也要将它夺回来!
夜幕,悄悄的降临。
坐在镜前,一下又一下细细的梳理着如云的秀发,带笑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之下竟是那般动人。
她笑着,是真正开心的笑。
唇角向上微微勾起,满足,安详。虽然明明说过,那一夜过后,一切如同晨雾散去,再不牵怀,却仍是不自禁的会一次又一次的回想。
那样的星斗漫天,那样的景色怡人,还有……那样温文尔雅的他……
见多了他冷酷果决的一面,陡然见着那样充满人性,充满感伤的他,要她如何能够忘怀?
那一瞬,被强自封印在心底的感情再度涌了上来,绵绵密密,竟让她无从闪躲,只能无力的任其在身上纠缠,盘旋,结成一个厚厚的茧,紧紧的包裹。终于,无法克制的心动。
他无意间流露的脆弱,还有伤怀,竟是那般的牵动了她的心扉。那时刻,她竟清楚的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孤寂,还有挣扎。那样反复的纠缠,引发出强烈的心痛,竟是那般的震撼,让她也不自禁的陷入浓浓的悲哀之中。心,也随之揪痛。
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梳子,看着依然是星光璀璨的天空。一股酸涩涌上喉来。
不由自主的叹一口气,心底有着浓浓的失落。
回了王府,那样的他便不曾见到了。他好象变成了另一个人,一如既往的明断果决,却再也寻不着那日忘忧谷中温文的一面。
那一夜,好象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变得毫无影踪,没有任何踪迹可寻。然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心丢了,丢在了那幽静的山谷之中。
从来不识情滋味,当初也是浅尝辄止,没有深入,所以可以克制。然而,如今……
识了情滋味,却多了几多烦忧。
她的心,遗落在了那个如风般温柔的男子身上,只是,那男子却是那般的难以找寻……
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再度见到那样的他?
风,温柔的拂过她的长发,青丝如瀑,仍是一副沉滞,直到,一个身影从窗户中跃了进来。
惊诧的回头,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