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骗人无法瞒己。现实如何,她比谁都来的清楚。
“小姐说笑了,梅姨没那个意思。只是担心你报喜不报忧,有了苦果往肚里咽,不肯说出来让我们伤神啊。”小姐的性子,向来便是这般的清冷,不欲与人争锋。淡泊的性子,让人如何放心的下?
“梅姨放心吧,他对我很好,并没有亏待我。”
善意的谎言总是让人寻不到破绽。见她一脸的坦荡无伪,终于,春梅信了,夏竹信了,潇音也信了。
“这样就好。我还以为是仪儿又使了什么卑劣的手段逼迫于你的呢。”潇音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看着娘陡然松了口气,允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若让娘知道如仪的所作所为的话,只怕又添一桩心病吧?
恍然之间,下山也不过一月而已,心境却与早先大不相同了。她学会了说谎,学会了虚伪,即便一切为的只是善,城府慢慢的深了,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她不想的,却不得不改变。
人在尘世,如何能够随心所欲?
迷惘了……
前途茫茫,她却寻不着了方向。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本以为他不会让自己留下,却未料当娘亲提出留宿一夜的要求时,他竟然二话不说的点头答应了。这一举动,又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他不该是这般体贴的人。
然而事实却是,他体贴的留了下来。
越来越是迷糊,她真的不懂他到底在盘算什么了。他就好象是一个谜,一个难解的谜。所作所为皆出乎了常人的意料之外。
半天下来,并未见到如仪。娘的说法是如仪与几个手帕交有约,尚未回府。
她心知肚明,如仪只是在逃避,怕被驭飞追究换人代嫁一事。
怎的都好,她累了,也不想再空出精力去面对妹妹的冷嘲热讽。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用了膳,信步至花园。扑鼻的芳香令人心驰,忍不住的想多待些时候,便斥退了随身的水儿和夏竹,一人留在园中品味难得的安宁。
“姐姐可真是好悠闲啊。”熟悉的声音煞风景的传来,回过身时,见到的正是一脸不善的如仪。
直起身来,她面无表情的对上来意不善的如仪。
两两相望,气息,在不知不觉之间沉滞。
一阵微风拂过,带过几不可闻的硝烟。
允蝶看着她,柔和的眼底微微闪过异样的情绪。却也只是一瞬,便即消失了无踪。对上如仪那明显的不怀好意,她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去在乎,更没必要去深究。
她们之间,除了利益的冲突之外,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不是吗?
淡然的回过头来,仍是仔细的端详姹紫嫣红的花圃,好像并未见过她似的。只是,出口的声音仍是礼貌性的打了招呼。
“娘说,你不会来的。”
“会来不会来也是依着我的高兴,娘没办法全然知晓我心中的事情。”踩着落于地面的娇花,如同高傲的孔雀,越过花圃,来到了她的身边,一双媚眼似乎正燃烧着不知名的火苗。
“有事吗?”仍是一贯淡然的口吻,却引得如仪皱起了眉头。
“你能不能说话有点语调变化,别老是一副淡泊烟云的样子。”不满的提出要求,她看着她,眸中的憎恶更加加深。
总是这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是纯洁圣女样,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就矮上了一截,她讨厌这种感觉!
京城第一美人本该是自己,要不是她突然回来,这名号也不会落到了她的头上!该死的玉允蝶,既然呆在了山上,为什么不干脆点在山上死掉算了,何苦还要回到这不欢迎她的地方来!
什么最好的都成了她的,自己得到了些什么?
越想越是恼怒。恨意,让她红了眼,甚至不由得起了杀心,哪怕对方是自己的骨血之亲,也绝不手软!
“我说话向来便是如此,仪妹若是不爱听的话不如回去休息较好。天也晚了,我就不奉陪了。”一甩宿,不欲再多牵扯,她转身便要离开。
可惜,难得的清静就这么被人破坏了。
“等等。”见她一副要走的样子,如仪不甘愿的开了口。
“怎么,还有事?”
“没事做妹妹的就不能与姐姐聊聊了,抑或是姐姐嫌弃我这个做妹妹的不够出色,不屑与我谈谈?”她扭着细腰,慢吞吞的走到允蝶面前停了下来。
回过身来,清冷的眼底仍是不见丝毫波澜。看着她明显挑衅的模样,她只是微微一笑。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说的是实话,是内心深处的实话,不欲多加无谓的掩饰。
如仪对自己向来不善,又何必多加功夫去修饰措辞,去维护那可笑的姐妹之情呢?
“姐姐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做了声名显赫的定远王妃,就六亲不认了?”
六亲不认?
呵,这顶帽子扣的好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纠缠下去,只怕争议更多,还不如早早的离开好。
主意打定,她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如仪无理的挑衅,举步前行。
只是,却偏偏有人不欲善罢甘休。
如仪身形一晃,硬是挡在了她的身前死不让路。一双眸子红的喷出火来。
“怎么,被我说中,心虚了,想要开溜。”她说着,语气满含轻蔑,“飞黄腾达了便想撇个一干二净,姐姐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