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蝶微笑,满意的点头:“既如此,我便回府去了。此番有你和梅姨照看着,我也能安心了。”一举手,一枚铜钱从袖中发出,解了如仪的穴道。
行经婉如身旁,她停了下来。
“如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事情,我不想多加干涉,希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到头来,才后悔。是墙,总会透风。”轻轻的一句话,是她最后的劝戒。
留下身后表情各异的人们,她踩着轻盈的脚步,翩然离去。
细雨纷扬,转眼间,又过了一段时日。
看了看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但他却仍未回来。心,不由得开始忧虑。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到底,是因着什么,才这许久没有消息?
不敢去猜测,怕结果会一如当初的痛。那种撕心裂肺,她不想,也不愿再去体会。
拢紧了身上温暖的披风,她低下头去,眼神中充满了慈爱。手,轻轻的抚摸起那隆起的小腹来:“宝宝可有想爹爹了?”轻声的问着,声音里点点滴滴尽是思念。
抬头仰望苍穹,仍是灰蒙的一片,看不清天,也辩不清云。那日灿烂的星辰,竟在恍惚之间不再复见。这几日,月无光,星无芒,处处都是暗淡的凄凉。
回过身去,她看见了桌上那当初被他系上,如今却已取下了的玉佩,孤独的躺在桌面上,发出幽莹的光芒。
略一凝气,她慢慢走近,铺开了宣纸。笔,微一点墨,终于克制不住相思。素白的纸上,留下了点点心声:
从今后,易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胜把银红醉,犹恐相逢是梦中。
相逢梦中,已成了她几日来的盼望。
驭飞,驭飞,到底,你出了何事,延了归期?到底,何时才能无须梦中相逢?
烛芒,轻盈的跳动着。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分外凄凉。
即便是入了冬,有些地方却仍是不乏好景。难得的天朗气清,难得的阳光明媚,他的久期未归,让她分外想念起了忘忧谷。忘忧谷忘忧,不知是否能够消除了她心中的忧愁?
才迈开了府门,身后立即有个小小的身影跟上了,唧唧喳喳的好似一只小母鸡:“王妃,你怎么又独自一人出门了?”话语急切中带着关怀,却也难掩指责。
允蝶苦笑一声,慢慢的回过头来。
何时,她变成了做什么都要旁人在旁照看着了的废人了?偏偏大伙都是如此的大惊小怪,只是怀了孕,他们却恨不得将她锁在了屋里,不让她出门。这样的心情的确有够好笑的。只是,她却无法拒绝。只因,清楚,一切都只是源于关爱。因为关爱,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一丁点的闪失。
她无奈,却不怪。
“水儿,我只是见天气好,想出门走走去,这也不行?”无奈的一声叹气,他们的关爱过度有些时候还真让人挺吃不消的。
水儿火速奔到她面前,面容严肃:“王妃想要出去走走当然行,可好歹应该带上几个人啊。”
“带上人不就玩得不痛快了。”她嘟囔。真要带上了的话,她又何必一大早的一声不吭的打开了府门想要出去呢?带上了他们,势必会被限制这限制那的,如何能够玩得痛快。
“今时不同往日,水儿知道王妃的武功很高。只是,毕竟腹中有了小孩,这若有个万一,王妃不得不出手的话,要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哪有那么严重的。”她失笑。水儿丰富的想像力实在是让人无语。
回过看水儿,仍是一副严肃的模样,还一本正经的点头:“就是有。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更何况,王妃,这都四个月了,你的肚子还是看不出一点怀孕的迹象。这要是别人的话,只怕肚子早就变得很大了。说到底,也是没有吃好的缘故。我得跟着,帮王妃好好补补,省得王爷回来时骂我。”
她的一本正经竟让允蝶无法拒绝。一时之间很想要开口询问,这游赏景物的路上,可也能做饭的吗?只是又一想,还是罢了。若真问了的话,还不知道这妮子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呢。
“好吧。既然你要跟就跟着吧。”无奈的叹气,她终于妥协。这一松口,明显的看见水儿笑逐颜开。
“谢王妃。”
虽是冬季,却不代表没有人泛舟。冬季泛舟虽然感觉上有点可笑,但也不啻是项新鲜的玩意儿。
清澈的湖中心,悠悠然驶过一辆华丽的花船,隐隐约约之间,还听得到船上的歌姬唱曲的声音,如出谷黄鹂,悦耳动听。
从没想过,在这地方,这使节,居然还能够听到悦耳的曲子。一时之间,心念婉转,触景伤情,念起了当初在明月山上学艺之时,自己抚琴吟唱的快意。那份逍遥自在,何等的惬意。如今,入了尘世,竟是变得身不由己。短短几月,却历经俗事。越来越晓得,何谓红尘烦恼。想起卧床的娘亲,想起许久未归的丈夫,冥冥之间竟觉得有些不安,情不自禁,一声叹气。
“王妃?”水儿看着她不对了的神色,小心的问,“怎么了?”
回过头来,她看着年纪尚且幼小的水儿,微微一笑:“没什么,我们还是走吧。”去街上转转,即便只是吃一碗寻常些的面条,食一个刚出炉的馒头,也好过独坐家中对窗长叹,心念忧伤。
水儿还太小,无谓让她过早的卷入这尘世纷乱忧扰之中。
能够保持一份心性,就尽量的保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