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音乐教室门口挂着欺诈猎人美男团的牌子。
教室里的几个人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和以前的神采奕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显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广播中传来一个男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会议开始吧。”
“有人缺席。”大家异口同声。
“我知道。”广播中那个阴沉的声音说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话,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了。汀兰国国王已经到了黑鹭学院。现在,大家把门打开吧。”
汀兰国国王?
他为什么突然来黑鹭学院?
大家一脸疑惑,离门口最近的雾炫泪站起身,打开了寝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男人全身散发着高贵的光芒,他拥有一双金色水晶般美丽的眼睛和一头银白色的发丝。
这个人仿佛在哪里见过?大家的视线全部都落到了零湮离的身上——
零湮离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再睁大。
出现在大家眼前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零、镜、君!
这就是汀兰国国王的庐山真面目?
零湮离觉得自己被卷入到了一场可怕的骗局里!他的心底突然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愤怒。
零镜君似乎并不意外零湮离的反应。他快步走进房间,让几个保镖守在门口外面,随手关上了门。
“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对大家坦白了。”零镜君开口,他低沉的声音有很强的穿透力,“召集你们的原因,想必你们也很清楚,找到史上最强欺诈师。为什么我会找你们,而不是其他人,因为这之间还有更重要的因素。”
听他这样说,大家都一脸茫然。
零镜君将几份资料一一发到几个人的手里,“赐的父亲、泪的父亲、琛的父亲。欺诈猎人、欺诈师、警察,这三者之间本来就有扯不断的关系。”零镜君说着,看向了正在看着自己的零湮离,“殿的父亲……”
“因公殉职。”零湮离看着他,淡漠地说道。
“不。樱拓野并没有死。”零镜君也看着零湮离,表情笃定地说道。
“什么?”听他说到这里,大家异口同声,齐齐看向了零镜君。
“离儿你应该还记得吧?当年那一场大火,你和千草差点葬身火海。那场大火正是由樱拓野引起的。其实,当年那场大火不过只是掩人耳目,他只是诈死。可惜他万万想不到,史上最强的欺诈集团居然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捣毁。于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设法让殿投靠他。”
“不是,殿的父亲不是欺诈师,他只是……”
“卧底警察?”零镜君接过安羽赐的话,轻轻笑了一下,“是反卧底。”记忆在他脑海深处盘旋,他的眼瞳变得更加暗沉,“因为,当年,背叛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卧底在欺诈界的我。”
所有人大吃一惊!
史上最强欺诈猎人。原来,是他!是现任的汀兰国国王?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问题都好像是在针对殿。
难怪汀兰国国王要召集大家去寻找欺诈师。
原来,最大的矛头,指向的不是殿,而是汀兰国国王。
“我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意识到一切的矛头都是在对准殿的时候,殿已经加入了他们。”零镜君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你们就是敌人了。你们有谁愿意,陪我,陪着汀兰国,代表世界上所有的欺诈猎人,和欺诈师宣战吗?”
他的眼底带着恳求和期许。
但是——
“所以,您是用殿,用我们,来引出殿的父亲,再让我们敌对吗?”安羽赐淡淡反问,眼底一闪而过的愤怒却透露了他的情绪,他讨厌这种受骗感!
“我没有办法跟殿作战。”欧崎琛缓缓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他笔直的背影显得倔犟极了。
“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改变。”雾炫泪也跟着走了出去。第一次,他和欧崎琛这么默契。
“那么,你呢?”零镜君看向一言不发的卫织久。
“和殿作战,我也没有办法做到,抱歉,让您失望了。”卫织久向零镜君鞠了一躬。
“是吗?这样啊,大家都决定好了吗?”零镜君终于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零湮离。
父亲从没有告诉过他,自己就是汀兰国的国王。
虽然这样,但是——
“我不会放弃您,父亲大人。”许久,零湮离的口中才缓缓吐出了这样的字眼。
“那么,真是太好了。”至少,还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零镜君淡淡笑了一下,问他:“千草呢?醒了吗?”
他连千草昏迷的事情都知道了吗?零湮离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可恶!居然要和殿作战!安羽赐愤怒地想着。
虽然殿最近变得很奇怪,但不管怎样,就算殿投靠自己的父亲也好,没有人能怪他什么。
让千草伤心的殿,他很讨厌!可是,讨厌归讨厌。真的要他们作战,自己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不由得想起他们几个人一起抓住欺诈师的事情。那些过去,真的都已经过去了吗?
殿,你究竟要想变成什么样!
千草呢?
如果殿真的不肯再回来的话。
千草应该怎么办!
安羽赐守在千草床边很久,也想了很多事。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她醒来,安羽赐连忙将千草扶好,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靠上去舒服一些。
“赐。”刚刚脱离昏迷状态,千草显得有些虚弱。
她的眼睛微微浮肿,似乎还有哭过的迹象,眼神也很空洞,仿佛还在想着不久之前被冷冷拒绝的画面。
看着千草,安羽赐内心的那个声音变得越来越强。
告诉她吧,不然,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吧。
安羽赐的双手微微握了握。
“又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了。”千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没有关系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也很累了吧,快点去休息吧。”她虚弱地笑了笑,示意他去休息。
安羽赐并没有离开,他的双手突然搭在千草的肩上,让她不得不正视他的眼睛。
千草茫然地看着他,他顿了顿,终于开口道:“千草知道吗?不只是抱抱熊,千草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一些颤抖,但她还是可以听见他声音里满满的温柔。
千草的瞳孔骤然放大——
许久,她才一个字一个字地消化掉了他说的话。
此刻的安羽赐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回答。
千草的心底掠过一抹惊异。
赐一直比任何人都还要温柔。
喜欢赐。
不想失去赐这样的朋友。
可是——
千草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认真地看向了安羽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殿。”
他的表情从期待变成了失望,有一丝落寞的光从他银色的瞳孔闪过,他突然笑了一下,明明那样美丽地笑着,却还是有大片大片的忧伤从他的眼底溢了出来。
“我的话,说出口就不会收回。”他这样说着,温柔地看着千草,用他最美丽的笑容看着她,对她说,“好,我给你!”
那一刻,眼底流露出来的忧伤泄露了他的难过,他笑得很美丽,眼神却很落寞。
她不能选择他。但是,他依然选择兑现承诺。因为,错过这个,也许,她再也不会有承诺需要他兑现。
能做到的,全部都为她做到,这样,才是最好的吧。
虽然,心口也会觉得疼。
虽然看着她,就会变得难以平静。
可是,最终也只能这样了吧!
千草,有一句话,很想问你。
如果当初我再勇敢一点,如果先告白的人是我的话。千草你,会喜欢我吗?
会吗?
真的是当年那场大火发生的地点!
零湮离目光冷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失笑——
难怪会觉得那么熟悉!
他的左手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右臂上的伤痕,那个伤痕,是在十年前那场大火中留下的。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另一边。
樱家旧宅。
花园。樱拓野和樱爵殿面对面坐着。
“大火没有烧死我,所以我回来了。”樱拓野的眼底缭绕着莫名的恨意,声音冷得像冰。
“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樱爵殿这样问他。
樱拓野收起那股恨意,看向了樱爵殿,无奈地回忆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找我。殿儿,我不知道你去了哪儿。我在这里等了许多年,你能理解我吗?”
“是我弄错了。我刻意避开那些让人伤心的记忆,以为这样就可以痊愈,却不知道,其实希望一直都在,只是自己没有用心去发现而已。”
如果早一点知道就好了!早一点知道的话,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吧?
“不,殿儿。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叫‘希望’的东西。你的父亲是以欺诈师的身份死去的。”
“不,父亲是以警察的身份死去的,又以欺诈师身份复活了。”樱爵殿认真地说道。
樱拓野顿了一顿,忽而失笑,他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母亲呢?听说……听说她……她在我的墓前……自杀了,是真的吗?”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了起来。
“是啊。她曾在您的墓前自杀。”
得到证实,樱拓野的目光中仅剩的希冀之光消失了。他眉头紧锁,仿佛在痛恨什么。
“父亲何必如此惊讶。如果母亲健在,父亲会如何抉择?”
“她已不在,再说‘如果’还有什么意义。”他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漠的光,双手紧紧握起。
“如果没有当年的变故,父亲就会一直都是干警吗?”樱爵殿看向樱拓野,这样问道。
樱拓野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樱爵殿却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不会的吧。
樱爵殿失神地说道:“我是这世界上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父亲背叛我,母亲也背叛我。她恨我,因为我的出生,让她无法跟随您。您也不爱我,活在世界上,一直都活着,却从未想过来找我。千草也不信我,所有人都是一样。我只是个不被期待的多余的角色,没有人关心我是不是寂寞,会不会难过……”
“不,殿儿!你绝不会是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你是这世界上最有能力统领欺诈界的人。难道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血,才终于让你回到我身边?殿儿,欺诈界是你的天下。和我一起消灭世界上所有的欺诈猎人吧。他们实在太过多余了,不是吗?”
他说,难道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血,才终于让你回到我身边。
樱爵殿的眼底掠过一抹冷淡的光,“是啊!他们冷血、无情、残酷。”他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所以啊,让自己不愉快的东西,全部都毁灭掉不就好了。”
“全部,毁灭。”樱爵殿一字一顿,眼底一抹肃杀。
就在这时,草丛传来沙沙的声响——
樱拓野突然喊道:“谁在那里?”
躲在花草后面的安羽赐惊了一惊,刚想要逃开,就被几名保镖围堵了。
樱爵殿看着安羽赐的双手被保镖按在身后,停在了樱拓野的面前。
安羽赐突然看向了樱爵殿,“殿!千草让我告诉你……”
“是你的朋友,嗯?”樱拓野突然看向樱爵殿,缓缓问道。
“我没有朋友!”樱爵殿冷冷地说道。
安羽赐要说的话彻底顿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他没有朋友?
“那么,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将他带下去吧。”樱拓野诡秘地笑了一下,“殿儿,很快,你就会觉得愉快了。”
“殿!你到底怎么了!”安羽赐冲着樱爵殿喊道。
“很快,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欺诈猎人都会被我吞掉,没有朋友很奇怪吗?”樱爵殿冷冷地笑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殿,你冷静一点!千草……”
“不要和我提千草!”樱爵殿突然走到安羽赐的面前,毫不犹豫地打了他一拳,冷冷地说道,“连信任都不肯给予的朋友,不要也罢!”
安羽赐重重摔在地上,被樱爵殿打过的地方顿时青了一块。他诧异地看向樱爵殿,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父亲,我已经将所有人都引过来,很快,他们就会被一网打尽。”樱爵殿这样说着,对保镖命令道,“让他们一起死吧!把他关起来!”
“是,樱少爷。”
密室。
安羽赐被押送人员推了进去,接着,密室的门被上了锁。
“你们怎么也被关起来了!”看见已经在那里的几位同伴,安羽赐又吃惊,又愤怒。
“他要毁掉所有欺诈猎人。”卫织久说道。
“不敢相信,殿居然真的这么做了!”欧崎琛气得重重砸墙。
雾炫泪一语不发地蹲在角落里,眉头皱得很深。
零湮离看着冰冷的墙壁,眼神闪过一丝犀利。
押送人员走远。
突然,安羽赐的唇角诡秘地动了一下。
丁零零——
零镜君的电话响了起来。
此刻,千草正和零镜君说着什么,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零镜君终于还是接起了电话——
“这里有十把钥匙,只有一把可以打开这扇门。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们选错了,整个房间就会爆炸。”电话另一边,樱拓野的声音冷得出奇,“零镜君,你听得到吧?还记得吗?当年你也是这样置我于死地,现在,也让你亲手调教的孩子们尝一尝吧。”
电话那边“砰”的响了一声,仿佛是什么碎掉的声音。
零镜君猛地看向了千草,眼底满是担忧。
千草显得格外紧张,但零镜君似乎并不打算让她行动。
可是,她的心情很混乱,内心很不安。她不可能冷静下来等消息的!
“我也要去!不管怎样都好。如果没有去过,没有努力过就选择放弃的话,就算我一个人活下来,也不会觉得幸福的。师傅会理解我的吧?让我去吧。就算失败也好!拜托,让我去吧!”千草不顾零镜君的反对冲了出去。
零镜君也跟了过去。
该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因为那个人,向来记仇。逃避,本来就是解决问题最烂的方法。
樱家旧址。
零镜君和千草躲在外面。
“千草,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去会会他,知道吗?”零镜君嘱咐道。
“师傅……”
“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有事的。”零镜君认真地对千草说道。
千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零镜君潜入,千草的心变得越来越紧张,师傅的双手还有旧疾,真的没有关系吗?
可是,师傅的能力是很强的,她要相信他才行。
虽然零镜君曾是潜伏在欺诈界的猎人,行动也很敏捷,但因为当年双手曾经受过伤,也因为这间宅子的主人是敏锐得如同猫头鹰一样的樱拓野,所以,零镜君刚一到门口就被发现了。很快,他也被押送到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