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然睡得晚了,自然起的就晚,她是被外面的争吵之声吵醒的,坐起来愣了会儿神儿,才揉揉额角,喊道:“谁在外面,给我递杯茶来。”
玲儿珑儿带着几个丫头应声从外面走进来,外面的争吵之声一顿,接着就听一个婆子拔高声音叫道:“天啊,这就是郡主的尊仪?虽说将军府待人宽厚,可也没有老爷夫人来请人了,连个正主都见不到的理儿。”
就听见啪的一声,接着一阵呜呜的挣扎之声,显然是被堵了嘴,甩了巴掌了。
顾心然眨眨眼,梦里还在行侠仗义,没想到现实依旧。
扫了一眼回来后脱下来的蓝色衣袍,接过珑儿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放下。几个小丫头急忙上前伺候,穿衣,净面,漱口。梳洗已毕,小丫头把早饭端上来,顾心然叫醒了房梁上的朱雀,一人一鸟安静的用餐。
用罢早饭,又用清茶漱了口。
顾心然才慢悠悠地问:“桂嬷嬷呢?”
玲儿躬了下身,回道:“桂嬷嬷在外面招呼黄婆子呢,也不知道黄婆子抽了什么风,一大早就来闹。桂嬷嬷怕吵醒了郡主,已经将她的嘴堵了,自己也跪在外面领罚呢。”
顾心然笑了笑,出口却是又急又快:“珑儿,赶紧去把桂嬷嬷扶起来,她可是皇太后的人,不过是看我小,来帮衬个一两年,还是要回去伺候皇太后的,谁敢罚她?”
这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黄婆子听得清清楚楚,当下吓得身子一软,不是被捆住了,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谁让自己嘴快,一听是往凤兰水阁传话,赶紧应承。谁也没想是这样一档子差事儿,刚得了人家的钱,立马就翻脸,她也觉得这事不地道。可是谁让她是个奴才,主子有话她敢不听吗?
没想到,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桂嬷嬷寸步不让,现在听郡主一说,才想起来,对了,这位桂嬷嬷可是伺候过皇太后的,心下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和和缓缓的说,何苦自己找罪受!
再说了,那个小丫头满嘴胡说,桂嬷嬷就好好坐在她旁边,哪里跪下请罚了?
珑儿走出来,把刚才顾心然的话有清清楚楚的学说了一遍,桂嬷嬷言辞恳切地推辞一番,才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土,含笑瞥了黄婆子一眼,往里面屋子里走。
里面也听不清人家主仆再说什么,倒是功夫不大,桂嬷嬷前面带路,那位云鬟雾鬓,目如秋水,颦颦婷婷的怡郡主在丫头婆子簇拥下,走出来了。黄婆子往后缩了缩身子,偷眼飞快的瞄了一眼,这一眼就没收回来。
绝代佳人亦不为过啊,这位怡郡主在府里不过月余,这身量见长不说,就是容颜也比往日更加明艳了几分。不施脂粉的脸上,微微透出一些粉色。那粉嫩娇美的唇瓣,越发的莹润欲滴。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高贵典雅,越发的不像人了。
旁边的小海狠狠踢了黄婆子一脚,黄婆子吃疼急忙低下头去,心里怦怦乱跳,正是该死怎么这么看着人家。心里也暗暗憾纳,这么一个绝美的人儿,夫人怎么就看不上呢?
黄婆子在夫人院子里当差,那是因为自己的当家的是将军的跟班,可真是因为这层关系,她也一直不得夫人的心,索性她一向有口无心,夫人也对付过她。不过她也不傻,夫人手底下的小动作可不少,不过这位管事儿的嬷嬷滴水不漏,想来又是近身的那个人出的主意,她一个小小的婆子,一边儿看着就好了。这样一想,黄婆子低下头,静静等着郡主处置。
顾心然没装着看不见,坐下后,就吩咐把黄婆子解开了。
黄婆子磕了个头:“郡主,夫人说了,请你到兰芷园坐坐。老奴昨晚灌了几杯黄汤,今早上发昏了,冲撞了郡主,请郡主责罚。”
桂嬷嬷眼神一闪这位也不是面上看着那么混吗?居然见机的如此之快。还是和聪明的人打交道省事儿。桂嬷嬷堆下笑脸,走近几步:“黄婆子,大家都是当差的,也不是我借主子的势压你,刚才也是下手没了轻重,也请你担待一二吧。”
黄婆子干笑了几声:“没事儿,奴才这张老脸,不当紧。郡主收拾停当,我们就过去吧?”
两个人一笑泯恩仇,顾心然站起来:“那就别让母亲等急了我们过去吧!”
黄婆子眼神一闪,也笑着站起来,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土,前面带路。
把顾心然和桂嬷嬷带进兰芷园,黄婆子将往外走。走了没几步,就见刘婆子,赵婆子带着几个人走过来,劈面迎住,笑呵呵地道:“黄婆子辛苦了,夫人可是吩咐了,这院子今个许进不许出,横竖不干我们的事儿,我们去厨房玩儿两局?”
黄婆子脸色不变,眼神却是极快的一紧,也笑呵呵地痛快地答应了,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往大厨房走。
半路上撞到个小丫头,黄婆子骂了几句,别的人急忙劝了几句,拉着她走了。小丫头也低着头,匆匆下去了。
正厅里,贺新荷豁然坐在首座,奶娘规规矩矩地站在身后。屏风之后,隐隐绰绰的露出几个人影。
桂嬷嬷心里一急,这是要私审了,深宫里,这些把戏见怪不怪,这是暗的不行来明的了。桂嬷嬷咬咬牙,就是不松口,还敢打死她不成!
贺新荷得意地一笑,今天是个好机会,他将军府岂是那么好住的!
瞥了一眼奶娘,示意奶娘先开口。
奶娘笑了笑上前福了一礼:“怡郡主,你是个明白人,奴才也就直言白语的说了。将军府为了迎娶郡主进门花了万两白银,老爷给郡主请了先生也是白银万两,老爷为官清廉,不知道这当家的辛苦。夫人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将军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吃穿嚼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眼看着这过了秋天,就是寒冬,府上过冬的用度都没着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