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使者大人,龙渊酒出窖了。”
门外一声唤,让司宝灵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禁拍了拍脸,告诫自己要镇定。推开门,见婢女们已在外恭候,信步往酒窖而去。
风清月已在酒窖内恭候多时,还是那张温和的脸此刻司宝灵竟不想多看一眼,便微微别过头不在看他。对司宝灵突然转变的态度,风清月有些疑惑,却也没多说。遣散了婢女,便带着司宝灵去存放龙渊酒的小阁。
沉默半响,司宝灵终是耐不住心底的疑惑,看着前面风清月的背影:“你一直都住在鬼府?”
风清月伫足侧目:“是啊。”
“不曾去过别处?”
“不曾。”
二人无话,继续往里走着。刚过拐角,司宝灵又问:“你之前说还有半年就能解开的蛊毒……”
风清月回头,静静道:“可惜,并不是情人蛊。”
司宝灵郁闷了,她就是想知道能解的到底是什么蛊啊!
见她垂眸不语,风清月缓步走来。不等司宝灵作出反应,却被他拥入怀中:“给我半年,解开你身上魔教控制人心的蛊毒。到时候,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多么美好的字眼,多么温柔的话。如果你能早一天说,也许勾魂笑就信了,也许她真的义无反顾的跟你走了。只可惜,现在被拥在怀中的是司宝灵,是那个心底对你充满恐惧的司宝灵!
许是感到怀中人的颤抖,风清月松开她,轻声道:“抱歉,失礼了。”又接着举步往前走。
“好假。”司宝灵心中默念,泪水圈在眼中,只是不知是她的还是勾魂笑的。几番挣扎,终是咽回肚中。
第二日,天未亮。司宝灵便牵了马匹准备离开。风清月并未出现,据婢女说公子从不与人道别。使者以前来过,应该能够理解。
司宝灵翻身上马,并不多话。扬鞭落下,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她曾想永远留下来的地方。
风清月倚在阁楼的窗沿,婢女弄月一直静候一旁。直到马上的红影消失不见,才听得一丝幽幽的声音——
“她发现了?”
弄月低头,一脸恭敬:“奴婢不知。这些日子奴婢们还是同以前一样。”正说着,感觉眼前一黑,刚准备跪下,却被风清月扶住:“别怕,我没打算罚你,退下吧。”
“多谢主人。”弄月稍稍松了口气:“奴婢告退。”
风清月椅子靠椅中,把弄着一面银色的面具,上面画着诡异的红色花纹。到底是哪里露出的破绽呢?风清月闭目长叹,听得啪的一声响,面具四分五裂……
司宝灵策马疾驰,只是跑了近一个时辰后她才发现——自己这究竟要去哪里呢?勒了缰绳,坐在马背上慢悠悠地走着。
心细如风清月,他记得勾魂笑喜欢三弦,喜欢白狐,喜欢山水,竟然不知道勾魂笑讨厌镜子么?妖媚如勾魂笑,怎么能够容忍自己晚上的那副尊容。厢房里,那面精致的铜镜,还真讽刺!
风清月,梦里的那个男子,他与勾魂笑早就相识,只是改变了容貌摇身一变成为鬼府公子。若他相识,怎会不知其实勾魂笑心性善良,为何还要赠送锁魂鞭这般阴险毒辣的利器。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温柔的面容,温和的声音,嬉闹的婢女,有如桃园般的院落,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勾魂笑放松戒备,为了让她……爱上那个人,而做的精心准备!
“啊啊啊啊——”司宝灵仰天长啸:“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勾魂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么惨!!!”
山谷中回荡着——“惨惨惨惨~~~”似乎连山神都要告诉她,你就是一个大杯具!
抱着一坛酒,一种沧桑的感觉漫上心头。突然间就想起一首酸诗——古道西风瘦马。突然之间就觉得天下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突然之间就觉得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了,竟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各种废物,这么久了居然一件事都没闹明白过……
许久,她木然开口:“呵,谁来唠叨两句,让我恢复一下。”
四周空无一人,自然没有人来与她唠叨。司宝灵叹口气,她要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就从与勾魂笑勾勾搭搭的几个人开始吧。
第一个,教主。没见过,但凭勾魂笑那已经负的不能再负的人品来说,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
第二个,宋平。这个八成是真心实意地对勾魂笑,要是自己实在混不下去了,找他帮忙估计没问题。
第三个,风清月!温柔是假的,但他说要为勾魂笑解魔教控制人心的蛊毒,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现在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替勾魂笑摆脱魔教,费了这么大的心思网住勾魂笑的心,究竟要让她做什么,是要她摆脱魔教后会自己效命吗?
勾魂笑武功不错,却喜欢感情用事,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江湖中行事张扬,树敌过多,也不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暗卫。风清月就算将她从魔教挖了过,又能做什么呢?
等等,似乎有什么关键的地方漏掉了。
司宝灵拖着下巴,脑海飞快的思索——勾魂笑中了情人蛊,这就是个定时炸弹。不管她最后喜欢谁,只要拥有雄蛊的人将蛊毒发作,那么勾魂笑就会对那人死心塌地。
这一点,风清月再明白不过。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下了那么大的局让勾魂笑喜欢上他,或者说是对他充满好感。这就好像他一开始就知道——情人蛊,根本不会发作!否则,他所作的这些等于是白费啊!
最后一个问题,不管是魔教还是风清月,他们都很重视勾魂笑。勾魂笑到底对他们来说有什么作用?
司宝灵紧咬下唇——情人蛊可以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一个人,完全听令与那人;魔教控制人心的药物却死死困住了她的自由,若两年内不拿缓解的药物,就会毒发身亡。现在,这两种毒都没有发作,就意味着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不一样的蛊,却起着同样的作用——限制勾魂笑的自由。
“呵,你终究是块香饽饽啊!”司宝灵一脸苦笑。想通了这一切,心底顿时开朗了些。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步入了何种阴谋中,但起码现在,她不会有事。
“船到桥头自然直。”司宝灵不断念着这句话。当务之急,还是将酒送回教中。顺便仔细观察一下那位神秘的教主,说不定到了魔教她能发现一些新的线索。
可司宝灵明显是将试剑山庄灭门一事抛到了脑后,也将江湖中人已将凶手定位魔教的事实抛到了脑后,更将前几天偷看某瞎子洗澡时遇到的岳家堡暗卫扔到了九霄云外。所以说,忘性太大容易引发悲剧,尤其是对于司宝灵这个人品也好不到那里去的人来说,这杯具已经开始往餐具发展了。
看着四周突然冒出来的正派人士,司宝灵只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勾魂笑,今日且让你血债血偿!”
说话的是那日树林里的岳家堡暗卫,也是因为他,众人才明白眼前马上的红衣女子正是魔教的妖女。
此情此景,司宝灵觉得,如果将自己换成一个披头散发双眼失明的大叔,倒是有一个很贴切的词语——屠狮大会!
是束手就擒还是拼死一搏?
正当司宝灵纠结着,那暗卫已欺身而上。锁魂鞭出手,跟着纵身下马,她双足还未落地,鞭梢已向那人卷去。暗卫翻身避开,手中长剑猛攻而去,却都被司宝灵的鞭子挡了回来。
但听得一峨眉弟子轻呵一声,一道拂尘袭来,司宝灵连连收鞭截住,大开招数,足尖轻点乎的旋身直上,待到最高点,一道犀利的鞭影砸下,跟着手中的拂尘,那峨眉弟子硬生生的被司宝灵甩了出去,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司宝灵以一敌二不见弱势,那厢的正派人士见状也不讲究什么大道理了,又出了五人去擒她。这下司宝灵陷入了困兽之斗,左脚不甚被锯齿刀拉开了一道血口子,鲜血急喷。
见她下盘不稳,那群正派人士更是斗志高昂。却听得人群中一个急促的惊呼:“姑……”还没喊出来,就被身旁的男子用大手捂住了嘴巴,低声呵斥:“别嚷,除非你想让她现在就死透彻。”
木莲咬着牙忍泪点头。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找到了姑姑,为什么这些人在围攻她。难道没有人发现姑姑的腿受伤了吗?难道中原人喜欢以多欺少吗?
而一旁的白惜容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心下百感交集——勾魂笑,居然还能遇到你!
“你以为勾魂笑是什么好东西,欺骗人心,玩弄对方一直是她的常用手段。她让你躲起来不过是怕你死的太快不好玩。如果她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怎么会让你躲起来?!那个女人来这里一月有余,将试剑山庄摸了个透彻,不然你以为,仅凭我们怎么会这么轻易地闯入这里?呵呵呵,白小姐,你居然会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可真是死不瞑目啊……”
那日的雨特别大,那个尖锐的女声一直是她的噩梦。白惜容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整个身子微微颤抖——勾魂笑,真的是你出卖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