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老爷正在书房和几位大夫会诊,听到儿子苏醒大喜,不由的说道:“刘大夫乃神医,快随老夫来。”说着拽着刘大夫的手来至内院。
原来,这启轩前些日子竟私下独自出府一天,回来时已是浑浑噩噩的样子。庞姨妈有心责怪,却又心疼儿子。不料,第二日他便病得起不来床,找了大夫喝药也没有大效果。
病情一日比一日重,竟然昏迷不醒了。庞姨妈吓得魂飞魄散,庞母更是心急如焚,庞老爷急忙找了五六位在京都有名望的大夫来会诊。
这个说是邪气入侵,那个说是风寒未散净又惹了外寒,另一个晃着脑袋说是身体里有股子热毒。每个人都说得头头是道,反倒没办法下药方了。
倒是刘大夫见了启轩之后说道:“依小人看来令公子怕是心病啊!只要心事了了,必能清醒!再以汤药辅助必能大病痊愈。”
几位老大夫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倒是庞老爷听完心中一动,儿子口里念念叨叨的不正是表妹的名字?难不成他得了相思病?虽说这位刘大夫年纪轻,可却是名医王大夫的高徒,加上之前就听庞姨妈提起过,心里也有几分相信。
儿子昏迷不醒,什么方法都要试试,这才和庞姨妈商量把涟儿接来了。没想到还真让刘大夫说中了,庞老爷怎能不呼为神医?
涟儿见庞老爷和刘大夫进来,忙站起身要见礼,无奈启轩不肯撒手。
“逆子,还不放手!”庞老爷见了怒骂道。启轩吓得松开手,脸上冷汗直冒,眼睛不敢看父亲震怒的脸。
庞母见了皱眉说道:“轩儿还病着,吼他做什么?他们不过是小孩子,表兄妹感情好正常。轩儿的胆子都是被你吓破的,所以才禁不住风雨,身子也变得虚弱起来。”
庞老爷不敢顶撞母亲,瞧着自个儿子一脸惧怕的模样忍不住暗自叹气。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就一点儿顶天立地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刘大夫上前查看启轩的情况,“恭喜老爷、太太,令公子已经没有大碍,只要按时服药即可。”
庞母头一个念着阿弥陀佛,庞姨妈也是感谢老天爷。丫头端了药过来,庞姨妈接过去亲手喂他。
慈母多败儿!庞老爷见了暗自摇头,吩咐屋子里的下人各自散去。
“母亲,连日来您为了轩儿的病吃不好睡不好,现在他已经没事,让儿子陪您回去歇息吧。”庞老爷孝顺的说着。
庞母瞧了瞧孙儿,又瞥一眼涟儿,站起来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也熬不住,是该回去躺着。”
庞姨妈赶忙跟去侍候,临出门叮嘱涟儿道:“替我好好照顾轩儿,姨妈去去就来。”说罢还朝着桐儿几个丫头使了个眼色。
几个丫头最聪明不过,怎么会不知道庞姨妈的意思?梧儿拉着知春去耳房喝茶。顷刻间,屋子里只剩启轩和涟儿二人。
启轩有一肚子话想要对涟儿说,此刻屋子里没有旁人,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半晌,才呆呆的看着涟儿说道:“我这病都是为表妹得的!”
从进屋到现在,涟儿看得真亮,草包表哥的心事她也一清二楚。本想甩袖离去,可是又想到自己的姨妈,少不得留下来听他胡说。
“表妹,你怎么不说话?我的心事只有你不知道啊。”启轩见涟儿不吱声,情急的想要抓她的手。
涟儿脸沉下来,躲闪开,“表哥好生躺着,不然我就出去!”
“表妹不要走,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只是心里着急啊。”启轩一听说涟儿要走,顿时没了主意,规规矩矩的躺好。
涟儿本来有些生气,见到他这副模样又气不起来了。
“我只问表妹一件事。”启轩怯怯的问道,“那日我约了你在城西的护城河边上见面,你不去好歹也要派人告诉我一声。害得我白白等了一日,还淋了雨。”
呃。涟儿闻言顿时一皱眉,这说的是哪里话?她怎么不知道表哥曾经约过自己?
启轩瞧着她一脸疑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不成我送给表妹的礼物你没打开过?”
礼物?涟儿想起那日离开庞府回去,倒是有个小厮跑出来送个小盒子。至于里面装得是什么,她还真是不清楚。拿回去就让知春收着,至今也没有打开过。难不成那里面不是什么礼物,是表哥写给自己的纸条?
“哎呦,这真是误事了。”启轩见到涟儿的反应,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表妹压根不知道约会的事情,害得自个儿白白伤心难过。
他的心情顿时大好,“腾”的一下子坐起来,“这场病真是值得,要不然我还一直以为表妹对我狠心。”
“就算我看到了纸条,还是一样的结果。”涟儿一盆冷水浇下来,“我虽然年纪小,可是却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起!独立自主的人格,足够的理解宽容,从身体到心灵的忠诚,顶天立地的气魄,剑心侠胆的柔情。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女人根本就没有挑选男人的余地。可是我坚持,有,追到天涯海角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得到;没有,弱水三千一瓢不取!”
这样的话启轩一句都不曾听过,字字如重锤锤在他心头。是啊,他能给表妹什么?说到独立自主,他现在既无功名在身又没亲手挣过一文钱。论及忠诚,他更是汗颜,那桐儿夜夜侍寝只是没有个名分罢了。讲气魄,他一见了父亲就像老鼠看到了猫,连胆子都不在还何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