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郁芬芳生性胆小懦弱,见了表哥说一句话就脸红,她那表哥又忙,每次来范府小住能说上十句话就算多得了。
“芳儿,快过来坐。”郁氏拉住她的手,看到她的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画像,笑着说道,“政儿的婚事可算是退了,这不,媒婆们都上门了。”
“哦。”芬芳眼神一暗。
“我们范家别说是选儿媳妇,就是妾室都要千挑万选,一般人家的姑娘连边儿都摸不着。”说着瞟了她一眼,“俗话说的好‘娶妻娶贤,娶妾娶娇。’这正室要管理上上下下一大家子,自然要庄重威严,规矩礼数半点不能差。男人都喜欢温柔会撒娇的女子,自然是宠爱妾室多一点。如果婆婆喜欢,再生个一男半女,就连正室也不敢如何。”
“嗯。”芬芳听得脸红,眼前竟浮现出表哥的脸。她从小到大没见过别的外男,母亲也流露出过想让她嫁进范家的意思。以她庶出的身份只能嫁进小门小户做正室,还不如在范家做妾。表哥为人正直有才华,姨妈疼爱有加只是不知道他对自己有否有好感。
忽闻郁氏召唤,猛地怔过来,不觉更加脸红。
“我叫了你两声都不见答应,想什么呢?”郁氏笑着问道。
“呃?没什么。”
郁氏见了摇摇头,“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不善言谈,有些话憋在心里不说,旁人就不会知道。算了,这是性格使然教也教不会。你表哥去田庄上住,大衣和厚被子都没带,我想亲自送过去可巧明天有事。吩咐底下人去我又不放心,你就代姨妈走一趟吧。”说罢命人收拾东西,准备马车。
芬芳带着贴身丫头桔儿坐上马车去了。
“桔儿,你看我这样打扮还看得过眼吗?”她整整衣领轻声问着。
丫头见了笑着回道:“姑娘又美又香,这上好的胭脂就是不一样,擦上又薄又均匀,还有一股子散不去的幽香。甭说是男人,就是奴婢闻了也心猿意马。表少爷一准喜欢!”
“呸!胡说什么呢?”芬芳脸红心热,“姨妈派我去给表哥送东西,让你说得好像是去勾……”
桔儿挤眉弄眼的回道:“姑娘,这车里只有咱们主仆二人,说话小声些就不会有别人听到,怕什么?不过是送东西,谁去还不一样!姨太太这分明是另有意图,想必姑娘已经猜着了。表少爷一表人才,如今退了婚媒婆蜂拥而至,想必娶妻也不远了。姑娘要趁着正室没进门,先虏获表少爷的心,到时候在范家才有立足之地啊。”
“我一个姑娘家在姨妈家立什么足?再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芬芳心中一阵狂跳,强作镇定地骂道。
桔儿见了一吐舌头,“姑娘总是口是心非,奴婢不多嘴便是了。只是这次机会难得,姑娘一定要把握才是。”
芬芳不言语,心里已然有了算计。时常出入姨妈府上,还从没有坐下来好好和表哥说说话。现今去了田庄,人少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正是个好机会。
马车行了小半日,终于到了范家的田庄。说是田庄其实就是别院,前后套院依山傍水而建,不远处是范家的万顷良田。正值冬末,地里没有什么活,短工都在家中歇息,庄上只有三四个长工。
他们见少爷来了,忙张罗起来。
“少爷,您带着行李,可是要小住?”章华一边搬行李一边问道。
看到少爷点头,赶忙去收拾房间,又吩咐人做饭。
“少爷,这些狍子肉都是新鲜的,还有这野鸡。头些天刚下完一场雪,野鸡冻得把脑袋插在雪地里,屁股撅在外面,只要像拔萝卜似的一下子就逮住了。”章华笑着说道,“里面放得笋片也是咱庄上自己种的。切成片用水焯一下再晾干然后收起来,这个时候拿出来炖鸡最好吃。少爷,您多吃些!”
谦政偶尔会来庄上住几日,这里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最适合修身养性。推开后窗就是山,鸟儿鸣叫声听得一清二楚。山间还有一个瀑布,即便是冬季也是长流水,一到夏季更是消暑的好地方。水声淙淙,水花四溅,落在岩石上激起千层浪,如雾如丝般梦幻。拿着书,席地而坐,一整天也会转眼而逝,整个人融到大自然中去,所有的烦恼忧愁也都随之散去。
刚吃过午饭,章华进来禀告,表姑娘来了。范谦政一皱眉,猜到一定是母亲指使来得。他这个表妹半点主见都没有,说话扭扭捏捏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虽说是打小认识却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思忖间,郁芬芳打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他低头说道:“姨妈让我带些衣物给表哥,小厮抬到厢房去了。一会儿我亲自收拾一下,表哥一个丫头都没带过来姨妈很惦记。”
“嗯。”既然来了就由着她去吧,天已过晌,今天是回不去了,只好吩咐章华再收拾一间房。
芬芳抱着厚被去了表哥的房间,不觉一皱眉,“没有丫头就是不行,细看之下会发现很多灰尘,打扫的一点都不彻底。”连忙吩咐桔儿拿水盆、抹布,竟撸起袖子亲自打扫起来。
“姑娘,这种粗活就让奴婢来做,您吩咐就行。”桔儿请她一旁坐着。
她笑着回道:“你把床上的褥子、枕头拿出去晒晒,屋子里交给我。记住,边晒边轻轻敲打,让里面的棉花蓬松起来,这样盖起来才舒服。”
桔儿依言抱着褥子、枕头出去,芬芳拿起桌子上的书,擦完下面又放回原处。表哥不喜欢别人随便碰自己的东西,芬芳很清楚他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