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柱子在书房外面探头探脑,瞧见启轩这副样子出来,料定他必是挨了老爷的苛责。不想迎上去触霉头,一溜烟往梧桐苑跑。
桐儿得了消息,心里担忧,忙放下手中的活亲自接出去。
走到二门附近瞧见他晃回来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她急走几步,扶住启轩的胳膊,“呀!好烫!”她惊呼起来。
回了梧桐苑,桐儿赶紧让小丫头去回太太,要立马请个大夫才行。
启轩闻言摆摆手,“准备衣服,去学里。”
“我的爷,头热的烫人还去什么学里?”桐儿阻拦着。
他支撑着站起来,“父亲动怒……”话未说完就感觉头晕目眩,房子似乎都在旋转,伸手扯住床边的幔帐才没有摔倒。
“快来人!”桐儿吓得花容失色,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几个丫头把启轩扶上床,那边已经给庞姨妈送信去了。不一会儿,庞姨妈带着丫头、婆子急匆匆来了。
“昨个儿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梧桐苑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庞姨妈也顾不上训斥她们,摸摸启轩的额头,赶忙命丫头拿湿毛巾来。
“儿啊,你觉得哪里不舒坦?”她看着哼哼叽叽的儿子,心疼得不得了。
“头晕……浑身没力气……咳咳……”他虚弱的回着,还咳嗽起来。
庞姨妈见了更加心如油烹,“请个大夫怎么这样慢?还有你们这些个奴婢,每日里只要主子高兴就成,连个‘不’字都不敢说。这轩儿要是闹起来,你们跟前人要规劝才是,总是由着怎么行?昨晚上去望春阁就穿得极少,要你们奴婢做什么?”
桐儿吓得使劲低头,只觉得庞姨妈责备的眼神停在自己身上。别看太太平日里温和慈祥,总是笑眯眯的,一旦发火也让人够呛。庞府上下一百多号人,每天的小事就无数件,光凭一个以理服人是远远不够的。庞姨妈是软中带硬的个性,要是发狠想要整治谁,绝不会留情!
正在战战兢兢的侍时候,大夫来了,庞姨妈一见来人皱了眉头。
“回太太,王大夫去晋王府出诊,一时半刻回不来。这位是王大夫的徒儿,医术也是高明。”小厮赶忙回道。
庞姨妈见那大夫年纪不大,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老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看他学医不过几年的光景,还不知道有没有单独出过诊,怎么能给轩儿看病呢?
小大夫似乎看出庞姨妈的心思,连忙上前笑着说道:“太太放心,近一年来小的都是单独出诊,偶尔遇到疑难病症才请教师傅。依小的看,贵公子应该是外感风寒内引虚热,内外交加这才发热,只要一副药下去自然就无恙。”
听他说得很自信,再重新找大夫还得费时间,庞姨妈只好让他诊脉。
只见他像模像样的诊脉,不小会儿便写下一张药方,先交予庞姨妈看,“太太可派人跟小人去抓药,熬好服下便可令贵公子药到病除了。”
庞姨妈虽不懂医理,可是却能大致看出些端倪,“麻黄、桂枝、生姜、防风、白芷、苍耳子……这些倒是常见,那红景天又管什么?”
“回太太的话,红景天配着其他几味服下,不仅能加快患者痊愈的速度,还能增强体魄让贵公子不易受风寒的侵袭。”他娓娓道来,“这种药材长在无人居住的高原地区,不易采摘,我们医馆总共也没多少。等到贵公子痊愈之后,单用它煎水喝下,亦可扶正固体、补气养血、滋阴益肺,好处多得说不完。”
庞姨妈闻言赶忙让他再单独多开几味,遂命小厮跟着去取药。
涟儿听闻表哥生病,本要跟着来,庞姨妈生怕病气过到她身上,嘱咐她好生在望春阁待着。
思来想去,涟儿觉得不妥,故派了知春过来瞧瞧。
走到梧桐苑附近,知春瞧见迎面走过来一个男子,年纪也就十七八,眉清目秀不像是庞府的奴婢,面生的很。后面的小厮手里拿着医药箱,一路引着过来了。难道是给表少爷看病的大夫?瞧年纪也不像啊。
正在寻思,他们已经走了过来。
“姑娘好,这是给表少爷看病的大夫,我正要跟着大夫取药去呢。”小厮认得知春,知道她是表姑娘身边的贴身丫头。
“那就快去吧。”知春回道,说完侧身错过去了。
出了府门,外面已然备下了马车,小厮扶着大夫上车,快马加鞭往医馆而去。
抓药,嘱咐熬制方法,小厮拎着药就要离去,却听见大夫喊住他。
“大夫还有什么事要嘱咐?”他问着。
年轻大夫犹豫了一下,问道:“出来时遇见的可是你们家姑娘?”
“呵呵。”小厮听了笑起来,“我们家姑娘岂是那么容易就见着的?不过是表姑娘跟前的得脸丫头罢了。”
“我说怎么不见有人侍候。不过看模样、举止,竟比一般的小家碧玉气派。”大夫自言自语着。
小厮没时间和他闲聊,马不停蹄的赶回庞府。药熬制好了,庞姨妈亲自喂儿子喝下。不一会儿,启轩安静下来,睡着了。
到了晚间,启轩喝了些小米粥,身子轻快了好些,竟快痊愈了。庞姨妈见了大喜,念叨着“医术高明”之类的话。
尺素和涟儿都来看望,几个姨娘也没落空,一时间梧桐苑竟没有安静时候了。
“老祖宗来了。”外面的小丫头喊着。
庞姨妈一怔,是哪个多嘴的奴婢把事情告诉了婆婆?本不想让她担心,没想到还是没瞒住。急忙起身出去迎接,帘子一挑,庞母已然被搀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