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的深了起来,苏茉尔端着水盆走进慈宁宫,看到苏婷又像往日一样,斜倚在窗边,她走过去,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发现那里正是坤宁宫的方向。
“格格,今日皇上大婚,您应该高兴才对啊!”苏茉尔把手中的盆放下,“可我瞅着您怎么好像很担忧。皇上是小孩子脾性,之前虽然和皇后之间有些摩擦,但成亲之后就会好了。”
苏婷没有动,眼光若有所思的看着坤宁宫:“真的是这样?”她悠悠叹口气,“我看未必!福临本就对这桩婚事不满,这娜木钟的脾气又和他不合,只怕.......”摇摇头,“只怕以后这宫中再无宁日!”
“格格!”苏茉尔欲言又止。
“算了,他们的命运我们改变不了,随遇而安吧,现在最主要的是多尔衮!”
“是啊,睿亲王近年来的行为愈发嚣张了,我听说,他在城外修建别庄,恐怕是......”苏茉尔担忧地说。
‘恐怕是准备篡位了吧?’苏婷心想,‘那别庄是用来囚禁皇上用的,只是还没有派上用场,他人就.....’想到这里,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脸色瞬间变白。身子摇摇欲坠。苏茉尔急忙扶住她,将她扶到软椅上。
多铎!多铎!她的心中只有这个名字!多铎是在多尔衮去世的前一年死的,按时间算,也就是这几年,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知道这些呢?
“格格,格格,你怎么了?别吓我!”见她脸色惨白,两眼无神,苏茉尔被吓坏了,摇晃着她。
“苏茉尔,你马上出宫,帮我做几件事。”苏婷回过神,拉住苏茉尔的手,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次日清晨,太监传报,皇后前来给皇太后请安。按说,皇帝和皇后应该是一起来的,可是,今天的情形却是娜木钟先到,而昨天与她大婚的皇帝竟未陪伴左右宫中好事之人不免猜测帝后不合。
看到娜木钟,苏婷不由得讶异,她的情形竟和成婚前判若两人,成婚前的嚣张,跋扈此刻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布满的忧愁,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可夫妻闺房之间的隐秘,她也不便去问,何况,就算不问,她也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形。
望着娜木钟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淡淡地说:“哀家早就提醒过你,凡事不要太过张扬,嚣张,你虽是皇后,可他是皇帝,是你的夫,是你的天,你凡事都跟他对着干,违逆着他,福临的性格哀家再清楚不过,你如此目中无人,甚至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他岂能容你。哀家的话,你好好想想吧。跪安吧!”
娜木钟本想着在姑姑面前诉诉苦,可是没想到亲姑姑一见面就给她一顿教训,不由得满腹委屈,再加上昨晚,更让她一腔委屈无处发泄。她本身就是极容易冲动的人,而且即便如太后所说,她现在刻意去讨好皇帝,只怕也得不到他的欢心吧,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戏。
离开慈宁宫,她只觉得满腹委屈无处可去,便想到御花园去散散心。可一踏进御花园,她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一个是昨天刚刚和她成婚的,他的丈夫——福临。而另一个居然是......
怨气直冲大脑,昨夜的不甘,今日的委屈统统化作了烈焰,将她的理智全部烧毁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她走上几步,刻意大声地说,引起了周遭许多宫女太监的注目。
福临扫了她一眼,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起咯吧!皇后今天怎么有闲心来逛御花园?”
“臣妾只是心烦,想来御花园散散心,没想到却妨碍了皇上的‘好事’!”娜木钟脸上带着假笑,眼光却恶狠狠地瞪向那个侍女。那个侍女被她的眼光吓得浑身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既然如此,哪么朕也不妨碍皇后散心了,朕还要去向额娘请安。吴良辅,我们走!”顺治唤着身边的贴身太监。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临走前他还拍拍那个侍女的手以示安慰。
“臣妾恭送皇上!”娜木钟强忍着内心的嫉妒,恭敬地行礼。
待顺治的身影消失后,娜木钟脸上的媚笑瞬间消失,换上是一副如同魔鬼一般的狰狞表情,她反手一个重重的耳光,将那个侍女扇倒在地,骂道:“小贱人,我叫你回宫去拿东西,不是叫你勾引皇上的。”
娜木钟虽是女子,但自幼在蒙古草原长大,蒙古人和满人一样,无论男女,都精于骑射,因此手劲极大,那侍女自她出现,早就吓得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她是娜木钟的贴身丫鬟,名叫东哥,自幼便跟在她的身旁,对这位主子的脾气一清二楚。
以前在科尔沁的时候,她就喜欢跟别人抢东西,无论是什么东西,无论东西是值钱的还是不值钱的,只要她看上了,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到手之后却又不珍惜,再昂贵的东西也随手丢弃。其实她根本就不是要那东西,她只是为了满足她虚荣的心理罢了,她只是要告诉所有人,‘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她的父亲是科尔沁的亲王,她自己的身份更是将来大清朝的皇后,族人大都不敢得罪她。更何况她一个卑微的侍女,其实她也很冤枉,今早她本是随着娜木钟去慈宁宫请安的,走到半路上,娜木钟忽然想起有东西没拿,就命她会坤宁宫去取。谁知道,返回的路上却遇到皇上,她其实也只是照例请安,却好死不死,偏偏被她看到。而皇帝临走前的举动,无意更增加了他和她之间的暧昧关系。
东哥被她一个耳光打得脸颊登时高高肿起,却不敢还口,只是不住地磕头:“皇后饶命,皇后饶命!”
“贱人!”娜木钟怒气冲天,“来人,给我掌嘴,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勾引皇上!”
她身后的太监,立刻上前,两个架住东哥,一个举起手,狠狠地朝东哥脸上扇去,不到一会,东哥的两边脸颊已经红肿,嘴角也沁出了血丝。她疼的泪流满面,却不敢反抗。
所有人都目无表情的看着,仿佛她的一切和他们毫无关系,在这样的后宫,人情薄如纸,命也薄如纸,尤其使这些丫鬟奴婢们的命,更是不值一提。
再扇了几十个耳光之后,娜木钟心中的火气才稍稍的降低了一点,喊那些太监住手,而她已经被打的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