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特质就像一道锋芒,几年前就将她利落秒杀了。没想到时至今日,仍是如此锋芒毕露。
“是时候说一说了。”苏小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林宿掐灭手上的烟,转过身看她,一脸的夜光华彩:“小语,你知道我这么多年的心思,华夏我是认准了,成年累月已然成为一种习惯,就算我自己想改,也是改不了的。而你苏小语也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极为重要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苏小语转首看向不知名的某处,料定他会这样说,可是亲耳听到了又是另一种感受。鼻子忽然很酸,夜风吹进眼眶,冰凉一片。
声音极力镇定:“我知道,你爱疯了华夏。可是,这么多年不一直这样么,你执着你的华夏,而我执着你。”轻轻笑了一下,苦涩难奈:“这有什么冲突吗?”
林宿拳头攥紧,抿动嘴角哭笑不得。
“可是,小语,你不觉得我们三个人这样是种病态关系吗?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么多年你就一点都不累吗?”
苏小语努力挟持的一滴清泪终于不可遏制地滑淌下来,还好夜色浓重,又是偏着头不看他,这泪滴到腮下速度湮灭。
心里思萦林宿的问题,不仅又反问了自己一句,怎么会不累呢?一度觉得累到就要走不下去,可是每当看到阳光下他闪着坏笑的脸比朝阳还耀眼,之前的那些颓废便总能自动烟消云散。她又会自动变换形态,成为打压不倒的小强,立志拿下林宿的一颗决心轰然耸立。
下意识抹了一下眼角,转过身正儿八经看他:“林宿,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知道华夏很好,可是,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拥有华夏那些吸引你的特质呢?”
林宿不是不心疼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和用心他粒粒看在眼中。盯着她明媚如斯的脸颊,声音极轻极缓,像在刻意哄慰:“小语,你已经很好了,不用再拥有任何人身上的任何东西。我不接受你的感情不是因为你不好,也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只是在爱情上我已经认定了华夏,这种感情真他妈的变态,我觉得这个女人就该是我的……”林宿黑黑的眼睛蓦然睁得老大,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似是而非,就像正在经受一场突来的意外胁迫,让他回不过神来。
苏小语脚尖踮得高高的,林宿实在太高了,亲起来都这样吃力。她的大脑已然一片空白,只有太过近距离接触之后男子反倒朦胧影绰的一张脸。嘴角渗出林宿身上一惯令她着迷的淡然香气,快速渗透进唇齿间去。她的嘴角却僵麻得没了一丝知觉,原来结吻竟是这么个鬼样子,哪里有点销魂的感觉啊。只有繁复盎然的紧张激动,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样尴尬的姿态没有维持太久,苏小语身上的西装外套倏然滑落。不仅惊醒了她,还将林宿也一并敲醒。
一把推开她,戒备地退离她一步之外,神色闪烁两下,手背触及嘴角:“苏小语,你这是干什么呢?”
就是他擦拭嘴角的这个动作让她很受伤,本来一腔恸懦,想说她是一时迷忽冲动,而他的话实在刺激到她,才霸王硬上弓的。这一刻气息一冷,便猛然转了主意,气势汹汹地凑过去,一把攥起林宿平整得不能再平整的衫衣前襟,咬牙切齿:“林宿,你给我听好了,我吻了你,你要对我负责!否则我就让律师起诉你,告到你倾家荡产。”尖下一扬,满脸气势逼人,或许觉得力度不足,又补充说明:“我的感情也他妈的很变态,我觉得你这个男人就该是我的!敢出轨跳槽就试试看,我非死给你看。”
五根指头一松,林宿熨帖得服贴的衬衣一片褶皱。纤指掸了两下,转身就走。步伐踏得飞快,只留给他一个背景,不确定是否会变成他的心理阴影。
夜风中,徒留林宿一脸迷茫。
苏小语坐出租车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郁积难当,觉得自己真是中邪了,竟然做出这种丢脸的事。二十七年的脸就这么一下丢尽了!
华夏看出苏小语一上午都无精打彩,进进出出几次像梦游一样。她本来对昨晚的事情十分好奇,可是苏小语这个颓靡劲连个下口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终于熬到午休时间,华夏提前几分钟冲了出来,强拉着苏小语出去吃饭。
苏小语抬眸看了眼来人,确定无害之后又全无防备地趴到办公桌上,软趴趴地无力。
“小语,你怎么了?昨天晚上林宿欺负你了?”
苏小语身姿一震,接着猛敲了一下桌面。昨夜丢尽颜面的感觉再度翻江倒海,想死的心都有了。昨晚回到家后就在床上折腾了一夜,窘死人的画面一遍遍在脑子里回放,整个过程显示,不是林宿欺负了她,而是她欺负了林宿。思及当处,面色懊悔难当。
华夏盯着苏小语的一双眼:“昨晚没睡好?怎么这么大的黑眼圈?”
“真的有吗?我早上特意画了一个小时冰敷过。华夏,怎么办啊?林宿肯定觉得我是疯子了?”形象啊,为什么可以毁得这么彻底。
华夏觉出事态严重,软磨硬泡终于问出事情经过。嘴角抽搐了一下,隐约看到一丝笑痕:“那个,小语,我先下去买点吃的上来,再接着说。”快速冲进电梯,“扑哧!”一声捧腹大笑起来。
跑到楼下就给林宿打电话,那一会儿林宿再次逃亡美国,而且昨天夜里就已经出发了。他在那边有固定的居所,环境优雅,气候适宜,旅行避难的首选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