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语呢?怎么是你过来接我?”
林宿长臂一伸,华夏便实实撞进他的怀里。鼻尖毫无预兆地抵上他胸膛,酸疼酸疼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捂着鼻子不满的嚷嚷:“林宿,你神精病嘛?”
林宿瞅着她一双沾了水汽过份晶亮的眸子,微微受了惊吓,倒有几分心疼起来。语气也变得越发软:“不是太想你了么。出个差至于成年累月跟逃荒似的,可不是你家里还有个儿子都忘了?人都已经走了,那个城市还有必要再去吗?”
华夏从他怀里退出,面上没有什么其他表情,尤是之前的一丝嗔怪。显然有意避忌话题,上车前唤他:“快送我回去吧,想死小忆了。”
林宿保持先前的姿态数秒,忽然哭笑不得。只觉时间这东西真他妈的变态,看似风尘仆仆的改变许多东西。可是不爱的依旧不爱,爱得死去活来的依旧那么没有骨气。
第二天华夏准时上班,一身银灰色休闲西装,意气风发。
正是员工打卡上班的时间,风华大厦人流如织,华夏穿行其中时就像一缕沾着露水的晨光。
苏小语停好车子上来,透过人群一眼看到华夏。只那马尾也认不错,华夏的发质偏硬,一头长发乌黑笔直,绑成马尾的时候都显格外精神。
脚上步伐加快,电梯门就要关上时一步挤了进去。
“怎么?昨天不来上班是太想儿子了吧?”
华夏正抬手捋顺一丝发线,见到气喘吁吁的苏小语晃进来,轻笑:“是想了,不过昨天真的没什么上班的情绪,女人么,没必要太拼命了,现在看着或许还年轻,眨眼间就会满脸褶子。”临了还自行感叹了一句:“真是太可怕了!”声音太低了,传到苏小语耳朵里时就像说给她自己听的。
苏小语觉得奇怪,这话不应该是现在的华夏能说出来的。猜测她莫非受了刺激,嘴比心快,转首就问了出来:“华夏,你没事吧?是受什么打击了,还是受了什么高人点拨?想要珍惜生命了。”
“我是在为你感叹,一看到你这种苍桑感就像泛滥的洪水一样哗啦啦的冲出来了。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嫁个人就真的那么难么?女人的青春想想真不是东西,还不如一张包装纸,纸没泛黄呢,人的一张面皮就先褶皱得不成样子了。”对着发光的四壁照了一下,声声感叹:“瞧我,当妈的人了,眼见就老了。”
五十三楼真的不算高,坐电梯也就一恍惚的工夫便到了。苏小语这样想着,电梯门打开,胡杨早就已经到了,手上没闲着,一天的工作已然展开。她才慢半拍的反过头来思及华夏的话,是不再年轻了,瞧,就连胡杨这种热情都似不复存在了。名和利怎么就看得这么淡了呢。
“华总,您回来了。出差顺利吧?”
华夏两步迈出来,冲着胡杨点头微笑:“很顺利,直接等待后期安排就好了。对了,一会儿把新里的合作进程给我看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苏小语还杵在电梯里没有动弹,电梯门眼看就要合上,她却像失了三魂七魄一样。华夏忽然觉得苏小语虽然平日不紧不慢的样子,实则她是害怕的,或许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女人在该嫁出去的时候担个剩女的名号是不害怕的,就是因为害怕才要装得大胆且无所谓一些。孤独已经让人心生惶恐,颜面若不再灿烂无畏一些,便要里里外外被人看出冷落来。想来苏小语更怕,怕自已年华老掉之前仍旧不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苏小语,还不出来吗?”
苏小语被她一声唤醒,只差捂着胸口跳起来。走出电梯了还一副见到鬼的惊悚样,一边随她进办公室一边唠叨:“你突然喊我想吓死我啊,吓死了你赔得起吗?”
华夏放人进来,接着将门板关上。反身倚到门板上,操起手臂细统全面地看她两秒,一刹像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苏小语颤了一颤,眼神闪烁:“你这是什么表情?想放狗咬人吗?”
华夏白她一眼,立起身:“你都魔障了,我还怎么忍心放你执行任务。”走到沙发上坐好,颌首:“小语,昨天林宿去机场接我时,我就在想你们的事了,真的太多年了,该有个结果。再说我为什么提前出差你不是不知道,不如我们三个今天晚上碰个面,聊聊这事吧。”这个想法也是昨天回到家见到林红后萌生的,本来想让林红认可苏小语,没想到效果实在不佳。林红的确喜欢苏小语,但却太顺着林宿的意,三句话里两句半都带着中介的媒味,太让她崩溃。
苏小语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包括喜欢林宿这件事也是,可是太多年无果后终还是感觉到了退缩。一个能力太强的人连续被无能为力击败,便很容易为此萎靡不振。她虽然不至于如此,却再没了当年将林宿一把扯住或堵在一个角落里不管有人没人地对他大吼:“林宿,我喜欢你,你到底肯不肯喜欢我?”现在不要说问,就在别人说起的时候她都想当个鸵鸟把头藏起来。倒有点明知无果,却改不掉执着的毛病,便宁愿闭起耳目同自己死磕。
华夏最受不了苏小语当前这个沉默劲,简直就是不搭。
“苏小语,有话就得说出来啊,可不是你就要放弃了?我可告诉你,我跟林宿是没有一点可能的,如果你放手了,那么林宿这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禽兽就要归别的山大王了。”
“扑哧……”苏小语笑场:“瞧你把他说的跟个无骨如风的娇美大小姐似的,像要被哪个土匪抢上山头当压寨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