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纤手搭上去,微微一笑:“谢谢王总夸奖。”
两人到沙发上坐定,秘书已经泡好茶水端上来,退出后将门板关死。
华夏知道大家时间宝贵,开门见山:“我今天来找王总便是想了解一些我丈夫出事当日的一点信息。不过王总也不用多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至今想不明白,装在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
王利抿压一口茶水,倒也一脸诚挚,身姿微微向沙发背上倾靠,抬眸:“江总一直以来都是我颇为佩服的人,年纪不大却一腔过人才智。只冲着这一点,华总想问什么,但凡我知道的,都会言无不尽。”
经他这样一说,华夏放心许多。眼瞳不自知闪过一缕暗色,有些感触到如今自己都再琢磨不透。轻轻一笑,摭去一丝突兀情绪,声线和缓:“想来王总也该听说了,江承是醉驾死亡。可是,那个时间不是正当的饭点,而且我丈夫一直是个极为有分寸的人,绝不会在开车的时候饮酒。王总之前同我丈夫见面时,他喝了酒么?还有,那日您看他的情绪如何?”
王利眸子眯起,一脸肯定:“没有喝酒,情绪看着也极为不错。江总来我这里时同现在的时间差不多,事情谈完得也比较早,本来是有心要请江总吃过饭再走的。可是,江总说那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要回酒店拿过东西后早些回去同你庆祝。”话到此处,觉得颇为不妥,无疑提起了别人的伤心事,勾起痛触。“华总……您看……这种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人还要向前看。而且江总有这份心思,华总该感动才是。”
“没事……”华夏自如地扯动嘴角,手脚却在一点点冰冷下去。一直以来她都有一种隐忍的情绪好像憋在心里无从发泄,甚至觉得有一天这种情绪崩溃了,那种陌生的感触便会从双眼里肆意横流出来。任她无论如何遮掩,还会在光天华日之下暴露形态,溃不成击。
她是恨江承的,可是这恨随着他生命的消失,一切都开始变得如此微不足道。从王总道过别之后,一系列关于江承的问题生生撞进脑袋。江承在见王利之前状态良好,酒一定是在返回酒店之后喝的。而手机里江媚的那两条信息显示,时间也该是江承回往酒店的路上或在酒店的时间吻合。
华夏盯着电话屏幕目不转晴,简单的两条信息,她已看过无数次。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揣测过江氏兄妹发这条信息时的语气神色。
“江承,我爱你!”
“接电话!”
只是,电话接通后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一年前江承过世时,她的精神恍惚不清,一切都似还停留在过去,走不了,也逃不过。至于最后怎么被苏小语和林宿弄去美国她已经全然不记得了,据苏小语说不记得就对了,她当时就像一个木乃伊,叫都叫不醒,只差转站送到博物馆去。虽然如此,她却仿似隐隐记得江媚歇斯底里的样子,一双眼喷出火,仿似江承是她华夏一手杀死的。
出租车已经提醒:“到机场了。”
华夏猛然回神,付过车费之后匆匆进了机场。
男子半瞌着眉目靠到椅背上,修长有力的指轻轻叩着桌面。室中循环播放着一首老掉快成旧磨片的音乐,还是曾经红极一时的《忘记他》。女音苍桑而感触,萦萦绕进人的心里。顾少卿薄唇轻启,不自知地轻轻哼唱出来。
“忘记他,等于忘记了一切,等于将方和向抛掉,遗失了自己……铭心刻骨来永久记住,从此永无尽期。”
声音渐为低沉,之前浅声吟唱的音调淡去,就只剩下轻念,极平极淡的那种,似在细细品味词中意思。许是觉得大有深意,嘴角轻微钩动,笑意苦涩。
接着电话铃声响起,按停播键接起来。
宋谨的懒声透过听筒传过:“我来了,直接去公司找你?还是家里等?”
顾少卿已经立起身走向窗前,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候,滚滚朝阳映着男子一双清亮的眸子钻石一般。眸子轻微眯起,笑意透出几分阴森之气。觉得他这是撞到枪口上了,哪有不就地阵罚的道理。
“直接到宁宇来,到了之后直接上来。”
电话倏然挂断,闲适靠到窗子上。拇指曲起伸开,反复折合手机的盖子。半晌,返回桌案前打通内线:“一会儿一个叫宋谨的人过来,让他直接上来。”
“好的,顾总。”
宋谨速度不慢,之前虽没来过a城几次,不过工作性质使然,过目不忘的本事当真十分了得。归根结底还是逃生对人的蛊惑力比较大,路途记混了,便极容易有来路没去路,最是大忌。
总台小姐一见到男子进来,心绪骤然跳停一拍不止。日日见到顾少卿,已经很是心率不齐了。眼前人虽不如顾总眉眼轮廓清冷深邃,却里里外外透着一份妖娆的阴柔之美,别样的赏心悦目。
宋谨指腹滑过眉宇,无奈重复二遍:“你们总裁办公室在几楼?”这样的反应倒是不少见,却是见一次烦一次,没点挑战性的东西让他觉得没有激情。可是激情这东西又是多么变幻莫测且匪夷所思,当有朝一日他看着一个女人,清澈宁静的眼瞳里只透出情深四海四个大字时,便会发现激情这种东西只是心性未定罢了。
总台小姐蓦然被他冷却的嗓音唤醒,尴尬扯动嘴角赔笑:“不好意思,我们顾总办公室在七十三楼。您可以乘专门电梯上去。”
宋谨眼风都不带瞥一下,转身奔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