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称谓的束缚,他的恭谨也随之消失,平添了几许随兴,如同朋友一般的随兴。
霍凤怔然看着他,心中倏地一动,端起旁边已然冷却的酒杯,端杯而起,“冷和,谢谢你愿意帮我。”
冷和唇角略顿,他端起酒杯,“我帮的从来不是你,我只不过顺从自己的心而已。”
什么意思?霍凤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只酒杯轻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响声清脆,如同盟约一般。
可是敲定的,不仅仅是一件事,自此,牵扯不断,再无转圜。
他端杯,一饮而尽。
她不甘示弱,却被入口的呛烈呛的忍不住咳嗽连连,灼热的热气刹那间从肺腑里冒了出来。
他笑笑起身,温道,“你吃饱了?”
“哈?啊,嗯。”怎么岔到这上面来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查吧,这边离春风阁不过一条街的距离,那么,就从春风阁查起吧。”
“啊!”
霍凤被拉着走进春风阁时,仍然不甚明白自己怎么轻而易举的被旁边的人拉到春风阁来,虽然,她确实很有兴致参观一下传说中的花楼就是了。堂而皇之的环顾四周,燕瘦环肥衣着暴露横钗鬓散,姿态撩人,就是她是个女儿身忍不住都面红耳赤了。
看看身边面带微笑但明显没有受影响的冷和,霍凤暗自惭愧,振奋了下精神,端目看向惶恐坐在她面前的女人,“你的意思说,如夫人在死之前确实来过春风阁?她跟你说过什么?”
“如烟,不,如夫人没跟我说过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香琴身子抖个不停,比起春风阁里其他的姐妹,她算得上比较熟识达官贵人的了,自然的,对霍凤的威名也早有耳闻。如果不是身后椅子撑着她早就软倒在地。
“如烟?如夫人的闺名不是烟如吗?”
“啊,是、是烟如,我记错了,我记错了。”
“她来这里做什么?你真的不知道?”霍凤凝视香琴,淡淡的迫力从凤眸里露了出来。
香琴忙道,神色闪烁不定,不敢抬头看霍凤,“我、我真的不知道,烟如每次过来都是直接到柳娘那里的,我真的不知道……”
“说!”霍凤猛然拍桌,发出一声裂帛之音,气势凌然而凶猛,俱是猛烈的杀意!
好强烈的杀意!
冷和不由蹙眉,才欲开口但听一声扑通重响,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香琴连人带椅全部软倒在地,不住的磕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看柳娘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我只是趁乱偷拿了一对珍珠耳环,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这就是那对耳环,我还给你们。”
香琴双手颤颤巍巍的将耳环从自己耳朵上摘了下来,双手捧到霍凤面前。
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个……霍凤明显错愕了下,下意识看了冷和一眼。冷眼微点头,温和的扶起泪眼婆娑的香琴,“你还知道什么?”
温和的声音奇异的抚平了心中惶恐焦躁,香琴含泪抬头,呐呐道,“我、我……”
冷和将温茶递了过去,“慢慢说,不急。”
“那天我去叫柳娘,就是烟如死的那天。”香琴捧着茶水,茶水洒落在手上,因为颤抖的缘故,声音都不住发抖,“听见烟如跟柳娘在吵架,然、然后柳娘甩了烟如一巴掌,烟如走了,柳娘也走了,所以,我就偷、偷拿了这个。我不是故意偷的,我只是听柳娘说这枚耳环是御赐的,所以,所以……”
御赐的?
霍凤诧异看着手中的珍珠,与冷和相视一眼。
柳娘是春风阁的老鸨,而如夫人不过是霍府的一个妾侍,这两人,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是应该足以拥有御赐之物的人。可是,这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东西是谁的?柳娘还是如夫人的?”
“不、不知道。”
“哦?柳娘的屋子在哪,带我过去看看。”
柳娘的屋子在春风阁的东北角一处独门独户的院子里,远离大厅与众妓子接客的香房,颇有点闹中取静的味道。走进屋子,环视四周,这间柳娘的屋子虽然布置的素雅,可无论胭脂水粉还是金钗珠环无一不是上品,这柳娘倒也算得上是个雅妓。可这样的一个雅妓调教出来的都是些以色示人的妩媚女子?未免也说不过去。
“其实,这里以前烟如没进霍府之前也住过这里一阵子,后来烟如走了以后,柳娘才住进来的。”
“如夫人住过这里?”霍凤吃惊转身。据她所知,如夫人该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住在这里。
香琴颤声应是,拉开屋内窗帘,窗帘一开,原本暗黑的屋子登时敞亮了许多。窗前有一具瑶琴,瑶琴之上盖着一块白色的丝质软布,看得出来瑶琴的主人很是宝贝。
“不过烟如只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她常常坐在这里弹琴。我们一开始以为她是柳娘从哪里招揽过来的姑娘,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官家千金。所以我们都笑说,烟如是来、是来……”香琴小心翼翼的瞥了霍凤一眼,见霍凤砍过来,她忙怯怯的道,“是来学习如何勾引男人来着的。”
一个大家闺秀需要到花楼里学习如何勾引男人?
这点,于理不通。除非,她所要勾引的这个人对她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可是,她嫁入霍府时,霍凤的爹已经是病入膏肓,她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冲喜的用处而已。勾引缠棉病榻根本不能人道的老者,无论她学会什么媚处,都是没有任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