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凤瞠目抱头,直差痛哭流涕,哀嚎连连。
“地炎国与我朝隔海相望,也算是一方强国,尤其最近两国开启海上商路,愈发受我朝重视。也难怪这次主子要接下这个重任。主子莫要担心,礼部、户部尚书都擅长此道,到时候请欧阳尚书过府一叙便是了。”沈今含笑将刚刚泡好的茶递给霍凤,体贴道,“主子大病初愈,最好还是静心休养为是。”
霍凤震惊的看着他。
她的目光太过灼热,沈今被她看的颇为尴尬,忙低头道,“主子恕罪,沈今多话了。”
“不不不,你说的……很好,真的很好。”霍凤喃喃低语。
她只是震惊,这样一个能观大局又心思严谨的的男子,居然,是一个阉人。震惊之后不由惋惜,若是他身体健全,前途绝对不可限量!那霍凤是害人不浅,怪不得沈今一直对他怀恨在心了。
霍凤盯着那杯茶,心中略一迟疑。如果这样的人可以真心诚意的帮她,那么……她蓦然抬首,问的认真,“沈今,我该信你吗?”
朝堂上说的慷慨激昂实则生死一线,侥幸逃生她才陡然领,她是真正的霍凤了。
霍凤霸道嚣张,以威势迫人,却从不曾信人。而从今起,她就算做不得以德服人,至少,她不要终日活在恐惧之中,她首先要做的,便是学会相信。
沈今端茶的手略一抖,他抬眼对上霍凤的凤眸,凤眸清澈如水没有丝毫作伪。心中一动,他微笑道,“主子自然可以信赖沈今。”
“我要你的真话!”霍凤低吼了声,双拳蓦的缩起,“我知道我以前使得你家破人亡,使你成为……我知道你有完全的理由恨我,我也知道我腰上的伤是你踢的,我知道你其实想要我死……”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对上沈今震惊的眼,“可是那是我以前做的,如今的我,已经不同了。我会竭尽所能补偿你,我、我知道这话可能你不信,可是如果你、你信我……”
沈今垂下眼眸,手中的茶杯已经渐渐冷却。
霍凤自顾自的说着,凤眸里全是忐忑渴盼,情绪激动之下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沈今面上泛冷,唇上勾起嘲讽的笑来,“主子既然知道沈今想要你死,又何必多费唇舌。”摩挲着手中白瓷玉杯,他抬起头来,眸里愈发森冷,“更何况,若是沈今说主子可以信我,那么,主子又会信我吗?”
“我、我……”霍凤一时哑口无言说不出话。
沈今说的对呵,就算他说她可以信他,她也可以毫无芥蒂的信他吗?
她……嘴上说的好听,心中当真一点没有疙瘩吗?
她瞪着她,颓然垮下肩,“我知道了。”瞥见沈今手中的茶水,她猛地抢过来一口喝干。
沈今看了她一眼,嘴角嘲讽似的掀起,朝着霍凤弯了弯腰径自下了马车。
小园子捧着一盒点心喜滋滋的奔了过来,见沈今掀帘走出,急忙凑上前去,“沈总管,这是京城翡翠斋刚出炉的绿豆糕,你看,还热着呢。你要不要来一块。”
沈今讶然看了小园子手中的那盒糕点,“绿豆糕?”
“是的呀,家主喜欢极了,说翡翠斋的绿豆糕又香又软还有淡淡的茶香,她吃了半辈子的绿豆糕,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小园子很是得意,“家主还特地赏了我一串珠子。”
沈今俊眸猛地缩起,看向轿子的眼神多了几许意味不明。小园子连唤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状似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小园子,日后你多留心些,主子喜辣不喜甜,这些糕点也就罢了,日常饮食可不可大意。”
“可是家主不喜欢吃辣啊。”小园子纳闷极了,丝毫没在意沈今身子陡然僵住。
他瞪她,“主子不喜欢吃辣?”
小园子立刻被吼的眼泪汪汪,“本来就不喜欢,主子都不敢吃辣,上次你做的的辣子鸡丁还是我吃光的。”
话音刚落,就见着沈今忽的抢过旁边的骏马一跃而上,长鞭一挥,马嘶怒鸣绝尘而去!尘土飞扬,转瞬便已消失了踪影。
小园子摸摸脑袋只觉得莫名其妙极了。大人的世界可真是复杂。
她摇了摇头,才准备上轿,忽听见后面一声厉呼,“帝师大人留步!”说话之间六匹骏马已经将轿子团团围住,为首那人身材魁梧相貌威严,白色银甲腰配长剑,其余众人气度也与他相差不多,只不过白色银甲变成了红色戎装。马蹄踢踏尘土掀起,长嘶不止。
小园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的直发抖,身子一低下意识紧搂住怀里的糕点。
白衣银甲之士纵身下马,双手抱拳朝轿子行礼,神态恭敬,道,“禁军首领百里长风见过帝师大人。陛下在秋山别院赏秋,特请帝师大人前往随伺。”
轿帘一掀,五指纤细如玉,凤眸如风中柳叶清冷淡泊,“既然如此,还请大人带路就是了。”
“秋山别院远在大都远郊,轿子未免速度过慢,陛下特地让臣等将霍大人常骑的御马带了过来。”他伸手一挥,立刻有人将跟随在后的一匹骏马牵了出来,那匹骏马色红如火,神情却是如人一般骄傲,明眼人一看便是匹傲慢的畜生。
“那我这些随从该如何办?”
百里长风没料到霍凤居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不由微愣,“他们自然回霍府。”人人都说霍帝师近日身体有恙,言语不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霍凤点了点头。
环视一周,沈今还没有回来。